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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斃!」
才進宮門,劉宏忽然指著隨行宦官說道。
那人還沒來得及掙扎,嘴已經被布條堵上。
「砰」的一聲悶響,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賜五萬錢。」劉宏淡淡道。
沒人敢說什麼,抬著那具屍體迅速的離開。
「又殺人了。」趙忠看著劉宏遠去的背影,嚇得渾身發抖。
雖然他也幹過殺人的勾當,但都是把人拖到僻靜處。
當著面打死,趙忠連想都不敢想。
張讓搖了搖頭,快步走進殿中。
劉宏正在看一份竹簡,臉上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們二人剛要行禮,身後有人搶先說道:「奴婢蹇碩叩見陛下。」
「奴婢張讓、趙忠叩見陛下。」
張讓、趙忠只得跟在蹇碩身後跪下。
「阿父、阿母來了,快快請起。」
劉宏臉上露出喜色,甚至還要站起來。
張讓、趙忠當然不敢讓他扶,迅速的直起身體。
剛要說話,蹇碩搶先報告道:「陛下,吏曹定了廣陽官員上等。」
劉宏的臉色瞬間難看,憤怒道:「那個凌子昂憑什麼上等,告訴董鉉評下等。
連這都辦不好,就給朕滾回家!」
蹇碩面色一喜,就要答應。
張讓卻說道:「陛下,既然吏曹定了上等,那就給他一個上等。
畢竟那人才救出盧植,聲望正在最高處。
如果陛下給個下等,恐怕又要惹來非議。」
趙忠也說道:「陛下,凌飛不過是跳樑小丑,就算把他殺了也於事無補。
且讓他的得意幾天,等事情被人淡忘時,再派出御史前去核查。
只要有一點紕漏,就讓他丟官罷職。」
劉宏看了三人一眼,張讓、趙忠面色平常,蹇碩卻滿臉不忿。
他暗暗嘆了口氣,說道:「就按阿父、阿母說的辦。」
果然如凌飛所說,蹇碩不是個能用的人。
比起老奸巨猾的張讓、趙忠,蹇碩嫩得可憐。
張讓笑道:「陛下如此寬宏大量,外臣卻吹毛求疵。
如此暴貪之輩,就應該予以重處。」
劉宏苦笑道:「連一個凌飛都不能動,還談什麼重處。
阿父、阿母,今天你們有何事要奏?」
張讓道:「陛下,這是奴婢剛剛得到圖讖,還請過目。」
劉宏忍著心中的厭惡,接過那一紙帛書。
「折角坡,角零落。
弓長損,炎漢灼。」
張讓解釋道:「此前劉備在廣陽城外大戰,駐紮之地就叫折角坡。
黃巾賊首楊大目就在此處折戟,隨後在幽州城下授首。
從此黃巾連戰連敗,氣勢大不如前。」
趙忠又補充道:「陛下,圖讖有雲,飛蛾東來,至陽而焚。
黃巾又叫蛾賊,恰好在廣陽折角坡失敗,則張角必亡。」
信口雌黃!
劉宏心中暗罵了幾句。
黃巾起事之後,來獻讖緯的人多了。
要都有用,張角早死了幾萬次。
但劉宏又不能戳破,只能笑道:「此事有幾分把握?」
張讓輕聲說道:「張行。」
「喏。」
張行快步走進殿中,伏拜道:「奴婢張行叩見陛下。」
劉宏看了他一眼,問道:「這讖緯是你探訪的?」
張行連忙答道:「臣前日回家時,見有人掛一長幡,大喝早敗用亡。」
早敗用亡?
劉宏愣了一下。
讖緯一般都寫得粗淺,像張讓剛才念的,不用動腦子都知道結果。
但這個早敗用亡就費解了。
劉宏好奇道:「哦,你說說看。」
張行連忙說道:「奴婢也是不得其解,今日太廟打掃,忽然聽人說立上頭。
小的恍然大悟,連忙在早、用兩字上加了筆劃。
結果得到四個字,卓敗角亡。」
劉宏尋思片刻,臉色立即變得難看,大喝道:「放肆!」
張行的腦袋重重撞在地上,說道:「奴婢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劉宏憤怒道:「卓敗,你是說董卓要敗吧!
盧植被捕入獄之後,外間朝臣就等著這個結果。
你收了多少黃金,竟敢替他們做說客。」
張行慌忙說道:「陛下,奴婢一直在宮中行走,從不結交外臣。」
「還要隱瞞!」
劉宏一把抓起手邊的三足硯,拼盡全力砸了過去。
「砰。」
張行不敢躲,也不能躲,眼睜睜的讓硯台砸在頭上。
一個血包立刻鼓起,滾燙的鮮血順著臉頰流到地上。
「嘀嗒、嘀嗒。」
寂靜中,只有血滴的聲音迴蕩。
「陛下恕罪。」
張讓連忙跪到張行的旁邊。
他並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也是大吃一驚。
劉宏憤怒道:「董卓正與黃巾作戰,雖然沒有捷報,但也不是你一個賤婢能夠詆毀的。
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
整起事件都是他布置的,當然不許有一點差錯。
董卓吃敗仗,豈不是證明劉宏有眼無珠。
張行的頭重重撞在地上,說道:「陛下,這是根據讖緯所得,奴婢並不敢信口亂說。」
劉宏憤怒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死不改悔,真以為朕不敢殺人?」
張行抬頭說道:「陛下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劉宏冷笑道:「好,好得很,你個狗東西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來人……」
張讓看劉宏要痛下殺手,連忙說道:「陛下,張行一貫老實本分,此次一定受了什麼人的蠱惑。
待奴婢將他關入獄中細細審問,再給陛下一個交代。」
劉宏臉上凶光一閃,喝道:「阿父,不管涉及到什麼人,統統都要法辦。」
「喏。」
張讓暗暗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當場打死,整起事件就有轉圜的餘地。
劉宏又說道:「朕知道他是你的義子,但此次決不許包庇。」
「喏。」
張讓心裡咯噔一下。
看來皇帝是想殺雞儆猴,張行的命保不住了。
他嘆息一聲,說道:「將張行打入死牢。」
左右剛要動手,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喊叫聲。
「報,鴻翎急使,緊急軍務。」
緊接著,就有一個頭插紅色羽毛的士兵闖進來。
「稟報陛下,前方傳來戰報,東中郎將董卓在下曲陽大敗。
所部十去七八,如今正向廣宗敗退。
黃巾蛾賊趁勢掩殺,兵鋒直指曲梁。」
「啊!」
劉宏一下子跳起來。
曲梁沒有多少軍隊,一旦被控破,下個目標就是邯鄲。
一旦邯鄲失守,雒陽將被威脅。
他來回走了兩步,指著張行喝道:
「早敗用亡後是什麼?」
張行的眼珠子轉了幾圈,他記得凌飛說過,黃巾軍年內必敗。
「陛下,老者沒說什麼,但外間有童謠雲,中平冬月雪茫茫,裹頭黃賊皆敗亡。」
冬月?
皆敗亡?
劉宏根本就不相信,但他還是笑道:「好,很好。
從明日起,你就是朕的伴駕。
阿父、阿母舉薦有功,每人賜金百斤。」
「奴婢謝陛下恩典。」張讓、趙忠慌忙拜倒在地上。
只有蹇碩還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宏暗嘆一聲,把目光轉向張行。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乾淨。
傷口也用黑色的布處理好。
劉宏眼睛微眯,說道:「都下去吧!
張行留下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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