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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九早就已經忘記自己以前叫什麼名字了，也不願意想起。

    以前的她，早就嶺南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是洛水心給了她新的生命，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發誓，今生今世只為洛姑娘，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沒想到，生命中會出現一個殷仁青。

    堂堂北殷六皇子，高高在上，她這殘破的身子如何配得上？

    可是……

    就算再堅硬的石頭，也有融化的一天。

    洛九坐在院子裡，她一身黑衣，身形瘦削，目光冷清，甚至有些空洞，未施粉黛，眉目清秀。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殷仁青以前跟在自己身邊的樣子。

    若是告訴其他人，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堂堂六皇子，竟然會跟在她這樣的女人身後。

    殷仁青若是在，一定會極力反駁，用行動證明。

    但那是過去……

    如今他已經去了邊塞足足兩年，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孩子，或許經過歷練，他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幼稚。

    或許……他早就後悔了。

    如果不是，為何兩個月來，沒有任何隻言片語。

    沒有信，沒有任何東西。

    剛開始的時候，殷仁青每隔幾日就會托人送信過來，洛九很少回，偶爾提筆，也只是提醒他不要寫太多信。

    雖然這麼說，心裡卻還是喜悅的。

    只是沒想到，信件當真少了的時候，她會如此不安。

    洛九暗暗攥緊拳，指尖刺入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本以為早就不會受傷的心，此時疼得厲害。

    半晌，才終於緩緩鬆開手。

    如此也好。

    她這樣的女人，註定就是應該孤獨一生，不該去禍害別人。

    「阿九？阿九？」洛水心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去城外迎接凱旋的軍隊嗎？六皇子也會回來。」

    戍守邊疆兩年的軍隊凱旋而歸，不少人都趕過去迎接了。

    本以為殷仁青走了兩年，好不容易回來，洛九一定很高興，沒想她卻搖了搖頭。

    「不了。」

    說完，拿起桌上的短劍，離開。

    她回到房間想，拿起讀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一直到午後，外面才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

    軍隊會從這兒路過？

    洛九猶豫了一會兒，打開窗戶，一眼便瞧見走在最前面，騎在馬背上的男人。

    殷仁青一身戎裝，昂頭挺胸，器宇軒昂，經過兩年的歷練，他看上去更加挺拔，皮膚黑了些，目光堅毅，五官的稜角變得更加鋒利，深邃。

    和之前那個跟在她屁股後面，追著叫她「阿九」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變了。

    洛九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難過得眼睛乾澀。

    正在這時，騎在馬上的殷仁青突然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洛九嚇得心頭一震，嘭一聲關上窗戶，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跌坐在地上。

    從離開嶺南之後，第一次這麼難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抱著膝蓋，靠著手呆坐了一整天。

    吱呀——

    窗戶打開的聲音突然傳來。

    洛九迅速回神，抬起頭，才發現外面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深夜，屋子裡沒有點蠟燭，漆黑一片。

    窗戶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黑影動作利落地跳了進來。

    洛九目光驟然嚴肅，帶著幾分凶光，暗暗抓住短劍，微微彎腰，隨時準備出擊。

    什麼人膽子這麼大，敢闖這裡？

    那人輕輕落在地上，身材高大，朝這邊摸索而來。

    下一瞬，洛九瞬間出擊，撲了上去。

    鏘！

    兵器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轉瞬間，兩人已經打了幾個來回，洛九發現自己竟然絲毫占不了上風！

    她微微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

    「什麼人？敢擅闖玲瓏珍！」

    話音剛落，那人絲毫沒有後撤，反而猛地沖了過來。

    洛九抬手格擋，鏘一聲，短劍被撞開，對方一把抓住她的腰。

    下一瞬，突然緊緊抱住她。

    洛九愣了一秒，耳邊傳來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軟軟的，像是一隻急於被順毛的小狗。

    「阿九下午為何看了我就跑？」

    一聽見這個聲音，洛九心頭一顫，身上瞬間沒了力氣。

    「六……殿下……」

    「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殷仁青將額頭擱在她肩膀上。「阿九還沒回答我，為何見了我就跑？」

    「我故意選了這條路，就是想要來看你的，沒想到你竟不看我，我好難過。就連慶功宴都沒心思參加，偷偷跑出來看你了。」

    洛九不發一言。

    如果此時點亮蠟燭，就會發現她臉上淚水肆意。

    殷仁青沒有得到回應，微微收緊抱著她的雙手。

    「阿九不想我嗎？」

    洛九張了張嘴，聲音顫抖。「殿下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

    殷仁青抬起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我回來娶你了，阿九。」

    黑暗中，洛九慢慢揚起唇角，反手抱住他。

    「好。」

    如果是他的話，或許，還可以再相信一次。

    如果是殷仁青的話，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