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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句話他沒敢當著祝觀良的面兒說，否則他今天恐怕都不能活著離開皇宮。

    日子一旦過得安靜富足，就會覺得時間流逝飛快，冬至五歲的時候已經是宮裡人人頭疼的混世魔王了，上樹下河，早上乾乾淨淨一身穿出去，不到晌午就髒的像個泥鰍。

    他每天出門，通常都是兩三個宮女拿著衣裳行頭隨行，然後四五個太監提心掉膽的在後面追。

    有一回實在皮過頭了，爬上樹下不來了，急得直哭，一個太監爬上去要把他抱下來，他死死抓住樹枝不鬆手，結果那樹枝無法承擔他的重量，斷了，然後他就跟著掉了下去。

    幸好祝觀良路過，及時伸手接住了他，他嚇得抱住祝觀良的脖子就開始嚎，越哭越大聲，樹上樹下的太監直求饒，萬幸小太子沒事，不然他們都得跟著掉腦袋。

    回去後祝觀良給他禁足，讓他不許亂跑，但冬至從來就不是個能閒下來的人，這種時候他知道求誰都不如母后的一句話來的有用。

    於是他就去找周樂平，周樂平平日看著是縱容他，但這次實在是過分了，她偶爾也得拿出嚴母的態度來教訓教訓他，於是選擇無視，是該關他兩天長長記性了。

    冬至深深明白一哭二鬧對周樂平的殺傷力，周樂平不理會他，他就哭，扯開嗓子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乳娘餵他喝完水再接著哭，反正他們就他這一個孩子，總不會放任不管的。

    這招屢試不爽，周樂平每次都會心軟，然後把他接出去，等祝觀良回來，看見是周樂平把他放出來的，就算是有氣也發不出了。

    為這件事，祝觀良也跟周樂平吵過不大的一架，說她不該這麼慣著冬至。

    不過最後也沒吵起來，周樂平沒發火也不生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句，「可他哭的真的很可憐，我實在不忍心。」就徹底澆滅他的怒火。

    後來叫妤夫人也說他，「子禧疼孩子還疼出錯來了？嚴父慈母，有人唱白臉就要有人唱紅臉，我就這一個孫子，你想讓我絕後不成？」

    一向不問世事的聖人也幫著妤夫人說話，然後等到妤夫人走後又語重心長的對他道，「永遠不要跟女人爭辯，這種事你一向很拎得清，現在是怎麼了？冬至一年比一年大，你怎麼也一年比一年火氣大呢？」

    他火氣當然大，不大才怪，周樂平現在眼裡心裡都是冬至，哪兒還有他半點位置。

    他看著老爹，閒下來了，日子過得也瀟灑，人比他上次來的時候還更富態了，心裡更生出無限艷羨來，「在等個十來年，小兔崽子長大了能執政了，我也學您，找一方閒山靜水過日子去。」

    聖人立馬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不能學我啊，你爹我操勞了一輩子了，好不容易閒下來的，你不能這麼沒出息。」

    祝觀良：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章嬰寧家的千金薛宓今年三歲，最大的愛好就是每天跟著母親進宮去找太子哥哥玩兒。

    她真的好喜歡太子哥哥啊，可是她太小了，除非被人抱著，否則根本就追不上到處亂跑的太子哥哥。

    冬至並不喜歡跟她一起玩兒，她小小一個，路都走不穩，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還總是流口水流鼻涕，動不動還會蹭他一身，她很嫌棄，所以每次都是有多遠躲躲遠。

    薛宓見冬至總是躲著她，時間一長就知道冬至不喜歡她了，咧開嘴就哭，稀里嘩啦的，看著可憐極了。

    章嬰寧趕緊去把姑娘抱起來哄，薛宓哭的直打嗝，話也說不利索，結巴又含糊，不過周樂平還是聽明白了，是因為冬至不跟她玩兒，所以她傷心了。

    她給冬至使個眼色，讓他哄哄薛宓，冬至大爺似的一甩頭，「我不要，我又沒錯，誰讓她總把鼻涕糊在我身上。」

    薛宓淚眼汪汪的看著章嬰寧，「娘，哥哥嫌我髒嗎？」

    章嬰寧一面給閨女擦眼淚一面解釋，「不是，哥哥不是嫌棄你，咱們也不跟他玩兒，你看他成天也髒兮兮的，好像是泥地里打滾的泥鰍一樣，回去讓你爹給你騎大馬，不理他。」

    這下落到冬至不服了，「我才不髒，我一點都不髒，她流鼻涕我都不流鼻涕。」

    周樂平在他鼻子上颳了下，「妹妹還小呢，你三歲的時候也是這樣，等妹妹長大了就會又乖又漂亮了，你現在不跟她玩兒，小心以後後悔都來不及。」

    冬至掐腰，學著大人的樣子道，「我才不喜歡這樣的小屁孩兒呢！」

    章嬰寧被他逗笑了，「還不喜歡小屁孩兒，你自己都是個小屁孩兒知不知道？毛還沒長齊呢就說大話。」

    章嬰寧脾氣還是一點兒沒變，看來這些年薛垚的確很疼她。

    冬至從來沒在什麼人或是什麼事上吃過癟，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但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個章嬰寧，這樣說他讓他覺得既沒有面子又很不服氣，他原地跺跺腳，說不過就跑了。

    周樂平嘆氣，「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章嬰寧道，「那還不是你慣的，這麼個魔王，也不知道以後會栽在誰手裡。」

    是啊，最好是有一個能管得住他的，否則遲早把天捅出個簍子來。

    天色漸晚，薛垚在外求見，來接章嬰寧母女回家，看見閨女哭的通紅的兩隻眼睛，抱起來親了又親，不用問也知道又被冬至欺負了。

    章嬰寧跟他學今天的事，薛垚面上不動聲色，等出了瑞春宮才道，「殿下近日功課似乎有所懈怠。」

    他跟鍾蔚然同為太子的老師，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該多給太子布置些功課了。

    章嬰寧抱著薛垚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太子將來可是要繼承大統的，功課當然不能落下，天天泥潭裡打滾算怎麼回事，就該讓他多背書習字，省的再惹我們宓兒哭對不對？」

    薛宓眨眨眼睛，「可是宓兒喜歡太子哥哥。」

    章嬰寧哼了生，「喜歡他幹什麼？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將來娘給你挑個比他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