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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究還是對我出手了......」

    蒼涼的冷風，像刻刀一樣在人的臉上划過，浩蕩天地發出嗚嗚的聲響，好似在哭泣，有窒息的悲哀情緒瀰漫，淹沒人的靈魂。

    整個蒼穹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自天際俯瞰，整個世界滿目蒼痍，死氣沉沉，儘是荒涼。

    在這裡，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或者說，在這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暗淡無光，有毀滅氣息流轉肆虐，壓在他的心頭上，沉甸甸的喘不過來氣。

    他踉踉蹌蹌，穿著一身破碎的黑袍，渾身染血，顏色不一，有各式各樣的血澆在他的身上，從這些血液上，有恐怖的威能逸散，這裡任意一種血傳到外界，都會引起翻天覆地的震動，因為無一例外......它們都代表著無上！

    這些無上的存在，卻都在此喋血，染血在了他的戰袍！

    他氣息虛浮，經歷過數場大戰，狀態很不好，他的肉身幾乎裂開，已經沒有再戰之力。

    可比起身體上的重創，更致命的，是他心頭上的那道傷，痛徹心扉，痛到將要把他撕裂。

    生命中的跟他最為親近的那個人，對他出手了，雖然他之前已經有了猜測，可他沒有想到，那個人的襲殺會來的這麼突然，準備的會有這麼充分......讓他措不及防。

    冷風席捲，掀起黑袍和他額前染了血的亂發，露出他的容貌，那是一張滿是鮮血滿是疲憊的青年面龐，在其面龐之上有淡淡的黑氣纏繞，使得這青年的面貌朦朦朧朧，片刻是人面，可下一刻又是一張猙獰的鬼臉。

    這鬼臉太過驚人，似是代表這世間罪惡的極盡，只是看上一眼，就連靈魂都要淪陷進去！

    「為了殺我，虛塵界帝境之上的存在幾乎被抽空......可還真看得起我呢......咳咳！」他體力不支，重心一個不穩跪在了地上，咳出幾口血，臉色變得更蒼白了幾分。

    「死......我無懼，可為何要死在他的手裡！」他苦笑。

    他早已厭倦了廝殺，可橫禍突至，被世界背叛，那一戰他幾乎獨自面對整個虛塵界，他殺破了億萬里長空，斬斷了九重雲霄，戰到星空都在戰慄，可依舊不敵，被追殺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得已逃到這裡，被封斷了所有的退路。

    「無論如何，我的天賜法......給不了你！」

    青年染血的面龐似人似鬼，不斷變幻，他聲音沙啞，有血沫從口中不斷咳出，生命力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逝，已經油盡燈枯。

    可他淡淡開口，眉眼之間有凌天的傲氣再現，他掙紮起身，不再逃遁，盤腿坐下。

    青年手印變幻，在他身後騰地出現一方世界之景象，那是一幅畫，以大道為筆墨，勾勒出一方江山世界的畫！

    他雙眸之中有異象橫空，那是星河破滅又重新誕生的可怕景象，這景象變化不休，形成一個循環。

    這景象恢宏無盡，似乎展開了輪迴，青年眼眸之中，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河倒掛，星辰無數，從無到有，輪迴不休，像是在衍化一方世界的誕生到滅亡的過程！

    這太過驚人，難以想像！

    在這片星空之中，有兩顆耀眼之極的星辰，宛如帝辰，在其周圍，萬星環繞，猶如臣子在拜見帝王！

    這兩顆星辰分別在青年一左一右兩隻瞳孔之中，一顆翩然純淨如靈仙，而另一顆則是妖異赤紅如煉獄，二者截然不同，各自鎮守半方星空！

    「一筆......畫江山！」

    青年低語，手印突變，結出一個玄奧之極的印法，身後背負著的江山世界圖驀然飛出，真的如同一方真正的世界自天外而來，帶著難以形容的氣勢鎮壓而下，同時他眼眸大睜，那兩顆耀眼的帝辰自眼中飛出，在飛出的剎那，虛空很是明顯的震顫了一下，似是難以承受這兩顆星辰的威壓！

    星辰一左一右懸在青年的面前，只有拳頭大小，可其上散發而出的光芒卻是照亮了這裡整個黑暗的世界，一明亮一血紅，每一顆星辰所散發出的氣息都足以壓塌寰宇，而現在同時出現，若非這方世界的奇異性，則是早已被氣息碾碎！

    「以天賜血，渡吾入輪迴！」

    青年不再猶豫，身上氣勢驟然暴漲，眉心驟然裂開，有兩滴赤金色的血滴飛出，融在在兩顆星辰上。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加持，兩顆星辰上的光芒再次大放，面前的虛空破碎，露出漆黑，那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兩顆帝辰發出嗡鳴，引起虛空震盪不休，恍惚之間一同沒入面前無盡的漆黑之中，在同時有難以形容的輪迴奧義無聲無息自其中傳出，像一層看不見的怒浪橫掃八方，呼嘯之間似是掀開一層無形的空間秩序！

    怒浪驚人，撩起青年額前的亂發，破碎的染血黑袍狂震，他臉上帶著釋然的笑，看著面前漆黑的裂縫緩緩閉合，其中散出的恢宏輪迴奧義也一併消散不見。

    「我的法......不是天賜，是賜天！」

    青年咧嘴一笑，身體像是被抽空，本就虛弱到極致的氣息再次萎靡，但他眼中的光芒卻是愈加耀眼，他看著遠方的天際，那裡是天的盡頭......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破眾生，望破紅塵！

    「誅我一世又能如何，我的法你得不到，我的道......你走不通！」

    在蒼穹的深處，恐怖的戰意瀰漫，有驚人的瑞光蒸騰，無窮的氣息壓制諸天星辰！

    一輛輦車，自蒼穹深處緩緩而來，散發出浩瀚無盡的威壓，讓整片死寂的蒼穹都在顫慄！

    一頭生著獨角的戰獸拉車，獠牙猙獰，在蒼穹之上徐徐漫步，看起來很慢，但這頭戰獸每一步邁出，都會使得虛空爆碎，無法承受其威壓，如同幻滅，不斷消失，從無盡距離外迅速接近！

    這頭戰獸形若虎豹，生著獨角，身後有九隻尾巴，氣息滔天，恐怖的煞氣瀰漫數萬里長空，蒼穹震顫，浩瀚無盡！

    僅僅只是一頭拉車戰獸的氣息，讓人神魂都要崩碎毀滅！

    「帝猙！」

    身著染血黑袍的青年眼眸微微一眯，繞過這頭戰獸，徑直看向其身後拉著的輦車，其上盤坐著一個男子，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年輕的過分，甚至比身著染血黑袍的青年還要年輕！

    這男子身體周遭有恐怖的氣息垂落，壓塌諸天寰宇，他一身帝袍，恢宏無盡。

    剎！

    如同天地帝君的男子眼眸豁然睜開，一時間星空永寂，這方時間都不再流淌的死寂世界在這一剎那都驟然暗淡！

    「你還好麼......我的哥哥！」

    男子淡漠開口，言隨法出，似無上的法旨降臨塵世，虛空震盪！

    「你我之間，一定要走到那最後一步麼？」

    黑袍青年盤坐蒼穹之下，仰視寰宇上的那輛輦車，滿是血絲的眼瞳之中竟然平淡如水，不起絲毫波瀾，注視了半晌方才緩緩吐出這句話。

    「一定要！」

    輦車之上的帝袍男子淡淡開口，他的威壓太恐怖了，眼眸開闔之間有歲月長河流淌，跨越古今！

    「那你覺得你能抹殺的了我麼？」黑袍青年無懼，與寰宇之上的弟弟對視！

    聲音不大，迅速在冷風中消散。

    整片天地都是冷風的嗚咽聲，蒼涼萬里。

    帝袍男子金色的眸子似乎在此刻波動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道：「可以試試。」

    「呵。」

    黑袍青年低頭，輕笑了一聲，眼底的如水般平淡在剎那化為烏有，一抹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猩紅瞬間湧上他的眼眸，一股可以匹敵諸天神魔的氣息在他體內驟然爆發，在剎那就壓過了寰宇之上震顫星空的氣息，天地轟鳴間，他抬頭，血紅的眼眸注視帝袍男子，長發狂舞，臉上帶著瘋狂的笑，輕狂無邊。

    「那就試試！」

    吼！

    拉車的獨角九尾的帝猙低吼一聲，巨大的眼眸猛地一凝，在這瀕死的青年身上，竟然又再次感受到讓他心悸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你掌你的乾坤，我鎮我的煉獄，渡你渡不了之人，殺你殺不了之人......我們之間為何要決裂至此！」

    黑袍青年坐在那裡，浩瀚的氣息縱橫萬里，一人盤坐那裡就仿佛九幽煉獄臨塵，死氣滔天，與蒼穹之上的聖氣截然相反，二者代表世間的兩種力量的極盡！

    此刻他的臉上那張猙獰到極致的鬼臉已經完全凝實，使得黑袍青年身上的氣質與先前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使得他整個人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他在低吼，聲音如萬千神魔在嘶吼，寰宇震盪不休！

    帝袍男子自輦車上站起，聖光映照諸天，似掌控諸天萬界的大帝君臨，異象無盡，通天徹地！

    「因為這是......你的命！」帝袍男子只是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話，話畢，這方世界再次轟鳴，在黑袍青年上空東南西北四大方位的另外三個方位，有三道帶著滔天氣息的身影顯化，四人立在天際，無盡的威壓嗡鳴而來，將下方的黑袍青年鎮壓。

    咳！

    黑袍青年在這驟然出現的三人威壓之下，滔天而起的氣息瞬間崩塌，本就重傷的身體再次崩潰，咳出血來，身體上變得滿是裂縫，變得血肉模糊，仿佛隨時會破碎開來。

    「柯帝，古青帝，軒帝......打的好算盤啊！」黑袍青年抬頭看到天際之上這出現的三道身影，怒笑一聲道。

    「世人都說姜帝萬古以來第一帝，千年封帝，天生雙天賜法，舉世無雙，但為何孤芳自賞，何不將天賜法取出，讓我等也觀摩一番？」顯現在寰宇之上的一道身影淡淡開口，聲音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黑袍青年慘然一笑，如是在諷刺，他渾身血肉模糊，自己的血與諸天之敵的血混在一起，使得他看起來極為悽慘。

    姜帝？

    就他現在這副樣子，還能是誰的帝？

    「諸位，出手吧，免得夜長夢多。」渾身上下映照聖光的帝袍男子開口，四位帝境大能齊至，就是全盛狀態的姜帝也不可敵。

    萬古第一帝？

    天生雙天賜法？

    「抱歉，現在都是我了！」帝袍男子冷漠的面龐上掀起一抹冷笑，甚至還有一絲激動，四人齊齊出手，恐怖的道威肆虐縱橫，瞬間磨滅一切。

    一剎那，星空枯寂，仿佛這片世界的一切生機都在瞬間被摧毀！

    姜帝盤坐在蒼夷大地的身體瞬間被淹沒，帝袍男子雙眸金光綻放，看破一切虛妄，看破億萬里天地，可......卻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

    「他的道魂呢？！」帝袍男子面色陡然一變。

    他手掌猛地向著面前的空間一抓，將一片虛無抓碎，有莫名的道韻自他指尖瀰漫開來。

    「輪迴？」

    帝袍男子原本千年以來都不曾有波瀾的面龐，驟然大變，變得猙獰而瘋狂，近乎失態，金眸怒睜，他猛地仰起頭來，朝天大吼：「閻羅，你敢和我搶人？！」

    聲音轟鳴，席捲天上天下！

    蒼穹寰宇無言，只有不完整的天地規則與秩序在運轉，沒有人來回應著帝袍男子的怒吼。

    柯帝等其他三位帝境也都神色陰晴變幻不定，四位帝境齊出對付一個重傷瀕死之人，難不成還能讓他跑了？

    「弟弟，你終究還是輸了......」

    就在帝袍男子瘋狂之時，一道微不可查的聲音突然自他耳畔響起，他回過頭，只見一道接近虛無的身影飄蕩，正是自己的哥哥，姜帝。

    「你逃不了！」帝袍男子神情失控，他策劃千年，只為今日，不能失手！

    他帝袖一揮，伸出大手，有法相顯化，遮天蔽日，將姜帝幾近透明的身影籠罩在手掌之下。

    「呵......」姜帝看著這個原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輕笑一聲，目中儘是疲憊之色，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是在嘆息，露出釋然的神色。

    砰。

    這道身影瞬間破碎，化作虛無，這本就是姜帝留在世間的最後一道神識，他真正的魂，一分為二，早已邁入輪迴，先前的一切是他最後的拖延！

    柯帝、古青帝、軒帝三人面色難看，以他們的修為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這片殘破的世界之中，所殘留的輪迴之力。

    「輪迴之力已經完全消散，姜帝......怕是已經成功轉世，塵聖，這......」柯帝眉頭緊皺，看向全身上下聖光映照的帝君，此人太過瘋狂，難不成真的要逆輪迴，去酆都要人？！

    塵聖聖光映照，如聖帝君臨諸天，恐怖無邊，他立在原地，望著姜帝消失的地方愣怔，瘋狂的神色驟然安靜下來，歪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我的哥哥，塵聖......還沒有輸。」

    塵聖突然笑了，自語一聲，轉過身看向身後三位帝境，金眸掃過，緩緩開口，帶著不可質疑的威嚴。

    「找，找遍諸天萬界，在他記憶還未完全覺醒之際，我要再見......我的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