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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兩人在泳池相遇，泳池相知，泳池相戀，還從未看見過張立疆如此瀟灑的跳水，那動作太帥，太完美，怎麼能不讓人愛的一塌糊塗？

    泳池內的女人們瘋狂歡呼，都是一副花痴狀。男人們拼命鼓掌，拼命叫好，慶幸今天泳池來的太值。

    此時，劉莉幸福的落淚，自己的男友太精彩，跳水都那麼帥，空中跟頭都能翻成花，落水如魚。這個驚喜太美，太震撼，讓人終生難忘。

    張立疆也興奮不已，對自己超常發揮很滿意。有了這次跳水鋪墊，今晚求婚，必定讓劉莉開心到極致，幸福到昏厥。也對得起我那想死的億萬腦細胞，竟然設計眾多層出不窮的驚喜。

    入水後，張立疆感到頭頂一陣劇痛，就像被人砸了重錘。隨後全身麻木，腦袋就像個將要爆開的西瓜，陣陣眩暈，滿天繁星閃爍。

    就在劇痛傳來的瞬間，張立疆意識到一個嚴重失誤，一個足以令人發狂的失誤。剛才跳水的地方，好像是特麼的淺水區。

    視線模糊之前，透過波動的水面，看到眾多白花花的大腿遊動，甚至還看到池邊劉莉驚到痴呆，喜到落淚的笑容。

    可是瞬間，這些白花花的大腿，還有驚喜的劉莉，都在快速扭曲，快速收縮，快速吸入旋轉的黑洞中。

    到最後，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漆黑，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就像是身處虛無之境。

    感受不到身體，也感受不到外界，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漆黑，只有虛無，只有無邊無際的飄蕩。

    驚慌，什麼也摸不到。恐懼，什麼也碰不到。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昏厥嗎？

    也不知道這種漆黑虛無的世界，還要持續多久？難道這個世界就沒有時間？難道就沒有活物嗎？

    感覺著這樣無邊無際的飄蕩，虛無中什麼也沒有，僅存的只有自己的思想。而思想就像個無形的漂浮物，漫無目的亂飄，永遠都不知道要飄向那裡。

    飄蕩，只能飄蕩，永遠都在漆黑虛無中飄蕩。

    度日如年，卻感覺不到時間，哪裡能有日？哪裡能有年？

    憤怒，驚恐，無奈，絕望，你可以想，但是沒什麼用，永遠都是漆黑，永遠都是虛無。

    孤獨絕望到極致時，就算不想再忍，想要以死擺脫絕望。可是沒有身體，思想又怎麼能自殺？

    漆黑虛無中，思想就像個幽靈，永遠在飄，控制不住在飄，沒有方向在飄。

    你無法知道這樣飄蕩多久，可能千萬年，也許短短几分鐘。沒有時間，根本就無法判斷。

    絕望恐懼改變不了現狀，孤獨寂寞永遠令人發狂。

    想要在漆黑虛無中保持清醒，所能做的只有回憶，不斷回憶，反反覆覆，從前到後，回憶任何能記起的事情。

    然而，回憶最多的就是劉莉，那個準備要求婚的劉莉，那個能讓自己在泳池中窒息，能在泳池中眩暈到漆黑虛無的劉莉。

    想流淚，可是思想流不出淚水。想笑，思想也發不出聲音。想頓足捶胸，可是思想沒有手，也沒有腳。特麼的思想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想，只有無法停止的想。

    想的讓人發瘋，想的令人絕望，想的悲痛欲絕，痛不欲生。

    誰特麼的能告訴我，怎麼能讓思想停下來？怎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怎麼能讓我重見陽光？

    我需要一個離開的門，我需要一個可控制方向逃離的翅膀，我需要一個有光明的方向。

    我要回去，我要去求婚，我要和劉莉相伴終身。

    我的父母等著我養老送終，我的老闆等著我創造利潤，我的事業等著我開張大吉，我的錢等著我去賺。

    我要去賺錢，我要賺很多很多錢，要買豪車，要買別墅，要買很多很多東西。

    讓我回去吧！請讓我回去，我要回去，我他麼的要回去。

    張立疆不斷吶喊，不斷嘶吼，更是不斷祈求。可是漆黑虛無的世界，無人回應，永遠也無人回應，只能獨自在漆黑虛無中，絕望的飄、飄、飄，你大爺的沒完沒了的飄。

    永遠都不知道要飄蕩多久，永遠也不知道前方何處是終點，無窮無盡的漆黑，無窮無盡的虛無，無窮無盡的回憶。

    張立疆逐漸習慣這一切，強迫自己不去想，迫使自己變成虛無。就這樣安靜的飄，寂靜的沉睡，不想再折磨自己，也不想再努力探索虛無。

    對他來說，漆黑虛無就是個坑，是個漫無邊際的超級大坑，在坑裡低頭四處找出路，永遠也想不到抬頭就是出路。

    有時候安逸也是不容易，在漆黑虛無可以沉睡，可以迫使自己平靜，但是劉莉的面容卻揮之不去，怎麼讓人不想？怎麼讓人不思念？怎麼讓人不委屈憤怒？

    馬上要求婚了，鑽戒也買好了，求婚晚宴更是準備好了，你大爺的一個犯賤作死的驚喜跳水，就讓美好的一切都消失，一切都戛然而止，永遠漫遊在漆黑虛無之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不斷的飄，不停的飄，永不停歇的飄。飄你媽個頭啊！

    不知道這樣辱罵多少回？不知道這樣怨恨多少次？思想永遠在飄，停不下來，也無法停止，就是控制方向拐個彎都做不到。

    世上沒有人不渴望永生，但是真正擁有永生，尤其是這樣在漆黑虛無中永生，沒有人不想求死。可是死也死不了，活著就剩思想飄呀飄，漫無目的的飄呀飄，一個人獨自在漆黑中飄呀飄。

    恐懼，早已不在，永遠都是漆黑虛無，除了漆黑虛無，還有什麼東西跳出來令人恐懼？就算見到地獄魔鬼也興奮，至少還能見個活物。

    喜悅，早已成為奢望，記憶中的喜悅，長久以來變成痛苦的根源，想的越久，痛苦就越深。

    探尋，早已失去興趣，永遠都是漆黑，永遠都是虛無，還探險個鳥，還探險個球，還探險個鬼。

    絕望，早就深入身心，即便沒身體，心也是絕望頭頂。

    你大爺的何時能到頭？你大爺的何時能回去？你大爺的我要和劉莉求婚，結婚，生孩子。

    漆黑虛無的世界中，有沒有你大爺，張立疆不知道，雖然很想知道，但是那個你大爺，卻從不出現。

    張立疆累了，困了，絕望了又能怎麼樣？想睡，漆黑虛無中分不清睡與不睡，只有想和不想。為了不在想的痛苦，只能選擇腦海一片空白，一直都這樣空白，讓空白永恆，讓空白伴隨永不停止的飄呀飄，飄呀飄。

    於是，這片漆黑虛無的世界中，出現一個沒有靈魂的空白漂流物，行如殭屍般飄呀飄，飄呀飄，就這樣飄呀飄。

    偶爾讓思想活躍下，有如跨越千百年，千萬年。在漆黑虛無的世界，最廉價的就是時間，最永恆的也是時間，最令人恐懼的更是時間，讓你感到活著，永遠一塵不變活在漆黑虛無，永遠都是黑色的天地，想看個灰色都是奢望。

    就這樣張立疆在漆黑虛無飄呀飄，不知道飄了多少歲月，千萬年，億萬年，還有可能短短几小時。總之沒有時間觀念，沒有時間提示，沒有時間分辨飄過多遠，飄過多久，飄過多少歲月。

    直到某一天，猛然睜開眼，突然看到強烈刺眼的亮光。

    那亮光，就像是在漆黑虛偽的世界打開一扇門，或者是一扇窗，讓本已麻木的思想開始活躍，努力適應那亮光帶來的改變。

    或許時間過了太久太久，早已忘記漆黑虛無之外的世界，本該有的亮光，本該有的色彩。

    為此，張立疆遲疑很久，注視很久，甚至忘了飄蕩無數歲月，忘了時常渴望的亮光，忘了做夢都想要的亮光。

    漆黑虛無的世界不僅出現亮光，身體竟然出現觸覺，好像是久別重逢的水，自己泡在水裡，憋的很難受，肺部有如炸裂。

    而這一切，又是多麼的熟悉，多麼令人懷念，徹底驚醒飄蕩多年的張立疆，

    這一刻，許多記憶就像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想起了自己名字，想起了自己成長經歷，想起了摯愛的劉莉。

    恢復記憶後頓時狂喜，這意味著以從昏厥中甦醒，終於離開那個該死的漆黑虛無，那個該死的世界。

    心情雀躍歡呼，終於甦醒了，也回來了，又能見到劉莉了，只希望還能趕上今晚在西餐廳的求婚。

    很快，現實就讓張立疆無法再想，身處水中感到快要窒息，肺部快要炸裂，生命快要終結。

    這時再也顧不上亂想，一心想要游出水面，見到劉莉那張美若天仙的臉，擁抱劉莉那溫軟滑膩的身體，吻上翹起調皮的小嘴。

    然而，水面就在不遠處，可是奮力遊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到水面？

    淺水區不該要游這麼久，難道是我昏迷後，頭部重創反應遲鈍嗎？試了試手腳快速划水，沒有感到遲鈍，確實在快速向上遊動。

    肺部憋的更痛苦，要是再不游出水面，那就真的缺氧而死，那就再沒機會向劉莉求婚。

    想到未婚妻劉莉，身體頓時爆發出一股強大力量，不斷向上游，使勁向上游，拼了老命向上游。

    水面近了，就要近了，所有的希望就在眼前，就在分割天地的水面之外，而劉莉就在水面之後，以後的幸福生活也在水面之上。

    於是，爆發出最後一絲力氣，沖開萬惡的水面，一飛沖天，破水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