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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女侯

楔子 與君初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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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女侯:楔子 與君初相識

    「師傅,師傅······」

    是誰在喊他,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龍星彥緩緩睜開眼睛,曾經清冷如水的目光不知何時已染上些許渾濁,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突然失笑出聲。

    怎麼會呢,那個會叫他師傅的人早已經不在了,只是,夢罷了。

    「師傅,師傅。」

    龍星彥眯著眼,向門外看去。一人身著鳳冠霞帔,款款走來。她逆著光,以至於讓他看不清面容,他努力想將那個人容貌看清,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是你來接我了嗎,小小。」龍星彥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大殿裡迴響,接著慢慢歸為孤寂。

    目光中穿著鳳冠霞帔的小小依舊眉目如畫,眉宇間仍帶著不服輸的倔強,一如初見。

    三十年了,距離他第一次見到她原來已經過了整整三十年了。

    還記得那時他還只有十六歲,還是西齊的九皇子,從小便被母妃以體弱多病,外出尋醫的緣由送離了皇宮,因此自他懂事起他便時常在外遊蕩。

    他在東魏的海邊看過潮起潮落,進過南疆茂密的雨林,爬過西齊佇立千年的雪峰,去北蠻看過大漠壯麗的落日,一路走走停停,漸漸連他也忘了去過多少地方。可是看過太多人太多事,對於世間所發生的一切,他開始像一個看客,冷眼旁觀著,看嬰孩出生,看老者死去,看喜事降臨,看悲劇發生。

    直到路過那個小鎮,那個戲台。

    那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戲班,似乎是路過小鎮時被鎮上的富貴人家所看中,留下來恭賀長子大婚之喜。當嗩吶聲響起,布簾微挑,就看見小小穿著鳳冠霞帔緩步而出。她揮舞著水袖,口中咿呀唱著呦口的戲詞,明明好幾處都唱錯了,她卻也不甚在意,一個旋轉一個轉身,身姿綽約,雖然五官被艷麗的油彩所覆蓋,但一雙眼眸如黑夜中的寒星,熠熠生輝。

    從此,一眼誤終生。

    以為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好奇那雙眼睛,他只要隱在暗處,默默注視著她,不久便能再次啟程。他看她每天被戲班裡的人欺負,看她每天做著不屬於她的雜事,看她練習基本功,看她在戲台上蓮步輕移······一日,一旬,一月,他沒有如最開始所想的那般繼續前行,反而開始不甘心當一個看客,他想要走到她身邊。

    他裝扮成一個懷才不遇的落魄讀書人來到戲班,言明可為戲班寫新的戲本,只求能得到班主收留。看完他寫的一段戲詞,班主點了點頭,做主將他留了下來,即使,這時候的戲班生存艱難,多一張嘴是個不小的負擔。

    面對戲班其他人明里暗裡的譏諷,他不以為意,說到底,他也只是為她而來。

    但還沒等他想好如何接近她,她已經發現他的秘密。

    那天從西齊傳來急報,在僻靜處,他剛從暗衛手中接過密函,還未來得及展開,身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回頭就看見她靜靜站在不遠處望著他。

    示意暗衛退下,他轉過身看著她。他以為她會說點什麼,但她沒有,她沒有問他到底是誰,也沒有向他求饒放過她,她只是站在那,眼裡不時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良久,他抬腳向她走去,然後擦身而過。

    「你不殺我嗎?」

    「也許。」

    他回答的不置可否,她卻出乎意料的笑了起來,「如果有一天你要殺我,可要給我個痛快。」

    其實他是該殺了她的。作為一個體弱多病從小遠離朝堂的皇子,他的兄弟們是默認他沒有威脅,排除了他爭奪的可能性,可是不爭也是爭,他在外經營多年積蓄力量,只是為了能在最適合的時候回到西齊與他的兄弟們一戰高下,所以在此之前,有關他的消息絕不能走漏,他只能是那個體弱多病的皇子。但此刻面臨她這個變數,他猶豫了。

    他知道手下幾個得力的謀士都不贊同他留在這裡,雖然目前西齊皇身體還健碩,可他羽翼未豐,還有許多事需要他親自處理,若不是之前他採用鐵血手腕處置過幾個透露他消息的人,恐怕如今他的情報早已放在母妃案頭。而對於謀士們認為他貪於美色的說法,他嗤之以鼻,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他可沒什麼特殊的癖好。

    他只是,一個人太久了。

    他幼年便已離開皇宮,陪伴他長大的只有乳娘,後來,就連乳娘也走了,那個空蕩蕩的院子裡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從前不懂,為什麼哥哥們可以由自己的母妃陪著,在那個大大的美麗的房子裡住著,而他,只能在遙遠的地方跟著先生背著艱澀的文章,對著一幅畫像想像著自己母妃的模樣。即使母妃時常來信對他噓寒問暖,即使身邊有無數侍從陪伴著他,他知道,他還是一個人。所以被先生打了不能哭,練武受傷了不能哭,想家了也不能哭。

    後來他慢慢明白,他是被母妃所拋棄的,她希望他能為她帶來一國之母的尊榮,而不是在她身邊健康平安的長大;身邊無數的侍從則是看在他尊貴的身份,將未來賭在了他身上,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讓他們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

    可是,並沒有人問問他的想法,沒有人給過他別的選擇。

    就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他還是每天寫幾折戲詞應付班主,沒想到憑著這齣戲,戲班居然在附近鄉鎮打響了名號,日子慢慢好過了起來,但她卻一日比一日沉默,她開始望著小鎮的東面發呆,時間越來越長。

    他知道,那個方向,是大秦京都的方向。

    他也明白那是為了什麼。

    早在他被戲台上的她所吸引時,他就派人去調查了她的底細。

    她的過往被人處理的很乾淨,但是她明顯受過良好教育的舉止,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京都口音,都可以看出她出身不凡。而半年前大秦的定國公顧璟賢被指與魏國勾結,通敵叛國,導致二十萬將士長埋異土,邊關五城盡歸敵國。定國公的先祖是陪著大秦的開國皇帝秦武帝征戰四方的大將,更是在戰場上數次救了秦武帝,因此當大秦立國時,封顧家先祖為一品公候定國公,爵位世襲罔替,隨著幾百年的經營,顧家已經成為大秦五大世家之一,隱隱有五大世家之首的架勢,所以當消息傳出時,舉國震驚,隨後又爆出顧國公貪污軍餉,顧府子弟姦污民女,草芥人命,民間一時民怨滔天。秦帝迫於民意,下旨將定國公顧璟賢貶為庶民,所有家產收歸國庫,誅九族,顧家嫡系男子更是被判凌遲處死。但是當時定國公的小公子顧君行卻帶著年僅十歲的幼妹在死士的突圍下逃了出來,下落不明。秦帝震怒,下令全國通緝。

    而顧家小姐剛好也叫,小小,顧家小小。

    朝堂上哪個人看不出這是一個局,是皇座上的那個人為顧家設的一個布局,以二十萬人命、邊關五城、顧家九族為代價來換取顧璟賢手裡的五十萬兵權以及顧家在軍中經營多年的威望,因此明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也沒有人站出來質疑。沒有人想知道顧家已如此位高權重為何還要冒險通敵;明明宮裡顧貴妃所生的七皇子天資聰穎深得秦帝喜愛,在顧家扶持下登上太子寶座也不是不可能······他們只要讓百姓相信,這個大秦的戰神世家背叛了大秦,這就夠了。

    原本應守望相助的另外四大世家在秦帝策劃多年的雷霆手段下,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保持了沉默,默認了這個大秦第一世家的傾塌。

    對於顧家逃出來的孩子他們沒有幫助秦帝進行追殺,可也未曾對他們伸出援手。縱然幾百年間他們互有姻親,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塵。

    顧君行就是在如此情況下帶著幼妹出逃,即使他年少便被稱為神童,更被三十年未收徒的國學大師秋山先生破例收為關門弟子,但他終究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數次追殺他們都險象環生,明明知道她是累贅,可顧君行從未丟下過她,如今卻又安排她獨自隱藏在這裡,除了說明他要去做一件很冒險的事,一件讓他無法護她周全的大事之外,再無別的解釋。

    他大概猜到了顧君行去了哪裡,但又希望自己猜錯,因為如果他的猜想正確,那麼她大概永遠都等不到那個人了。這個猜想也終於在他收到情報後得到了證實。

    顧君行死了,兩天前。

    他覺得他該告訴她,可他遲遲沒有說出口,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長這麼大他很少有如此躊躇的時候,即使有一次他被一群殺手追到懸崖邊,在沒有救兵的情況下他也能選擇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以死搏生,但此刻,他卻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定。

    「顧小小,如果我讓你跟我走,你走嗎?」眼看再過幾天,消息就要傳到這邊,他不得不抓緊時間在她知道之前將她帶走。

    她卻只是沉默的從井裡將水打起,沉默的用皂角搓洗著衣服,絲毫沒有因為他說破她的秘密而動容,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應時,她又突然開口了,「你又為何要我跟你走?」


    「因為我想養個童養媳啊,看你長得不錯,本公子就想勉為其難的收下你,好了好了,別瞪我啊,其實吧是你撞破了本公子的秘密,但本公子看你天資聰穎,不忍讓一個人才就此斷送性命,所以決定收你為徒,好培養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以揚師門威名。」他面上似笑非笑,嘴裡卻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可是說著說著他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真的,我會很多東西,你想學什麼我都可以教你,那麼,顧小小,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在等人,他回來之前我哪都不會去的。」

    「即使你跟我走,你能有機會報仇,你也不走?即使你撞破我的秘密,不走我就要殺你,你也不走?」

    她緊抿嘴唇,不再回答他,眼眶卻漸漸紅了起來,她強撐著此刻面上的平靜,手上洗衣的動作越來越大,飛濺的水花打濕了她衣服的下擺。縱然家族巨變使她快速成長,但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孩子,還沒學會如何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突然有些挫敗,顯露出一種好意不被人理解的狼狽,他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是沉默的轉身離開。

    戲班接了個大生意。

    這是靠近大秦西部邊境鎮鬼關的一個小鎮,因為邊境貿易發達,還算比較繁華,戲班就暫時紮根在這裡,而自從戲班慢慢打響了名聲,便不時有城裡的大戶人家前來請他們去唱戲。不過因為前不久城裡傳來有敵國細作混入邊城的消息,城裡進出盤查都嚴了許多,他們也很久沒得到邀請進過城了。今天,駐紮鎮鬼關的邊境守將齊天盛齊將軍府里傳來消息,齊將軍今天要宴請來自京都的貴人,希望今天他們能去唱一場。

    能得到齊將軍府里的邀請,這意味著戲班在邊城的地位將水漲船高,身價也將跟著扶搖直上。眾人激動的收拾著戲服道具,打定主意今天要更加賣力演出,戲班裡幾個年紀稍大的女孩更希望能藉此得到將軍青眼,從此嘗嘗富貴榮華鄉的感覺。

    因是突然的邀約,時間不免有些趕,幾個花旦就沒有幫忙收拾,而是抓緊時間在一旁拿畫筆描著眉目。她雖然唱戲時間短,年紀小,但好在平時肯用心,身量也比同齡人高一些,在人手不夠時也會上台簡單唱幾句,此時,她也在一邊拿著硃砂一點一點畫著,今天唱的是新寫出的幾折戲,她扮的是一個小角色,也有幾句唱詞。

    他倚在門框上,看她不緊不慢的上著油彩,一層一層,直到將她原本的眉目全蓋住,鏡子裡的那個人,面容精緻,眉梢輕挑,唇角帶笑,眼中流轉著萬千情緒。她抬手將落在眼前的髮絲拂到一邊,用艷紅的眼尾瞥他一眼。

    「看夠了沒有?」

    「沒有,指不定以後就看不了。」他輕笑開口,垂下的眼帘掩住那抹深思,「打扮的這麼好看,怎麼,也想和她們一樣留在齊府?」

    「你不要忘了,是你寫的戲本子!也是你跟班主推薦我來扮這個角色!」

    看她如炸了毛的小貓一樣氣鼓鼓的盯著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鼻子,表示汗顏,這個人啊,畫上濃重的油彩後便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就仿佛這層油彩是她的保護殼,在它之下她可以不再如往常般活的小心翼翼,活的一如從前。

    想到這,他心裡的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下來,「乖徒兒,要不要跟我走,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好好想想再告訴我。」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是難得的鄭重。

    聽他又開始老調重彈,她也不再跟他生氣,只自顧自地將自己的戲服收好,從他身邊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中充滿悲憫。

    「顧小小,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逃避的機會。」

    將軍府派來了四輛馬車,前面三輛都比較寬敞舒服,最後一輛是用來裝行李,就顯得寒酸些。班主和戲班的幾位師傅上了前面的兩輛馬車,將後面的一輛馬車留給了幾個女孩子。

    幾個年紀稍大的女孩子見狀便爭先恐後的爬上前面的馬車,隨後將帘子拉下,將還未上車的她留在外面,「小小,車太小了,坐不開,就麻煩你到後面那輛馬車上擠一擠吧。」話音剛落便催促車夫趕緊上路。

    她也不想聽戲班那些人話里話外的排擠,自己拿著貼身的包袱走到最後一輛馬車,掀開布簾鑽了進去,可沒想到的是不一會兒,他也低頭鑽了進來,本來就狹窄的地方顯得更加擁擠了。

    她原以為他又要問她,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從懷裡摸出一卷書,靠著車壁看了起來。她暗暗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從他問她是否跟他離開時,她心裡就隱隱有股不安感,在今天,這種不安感更是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車搖搖晃晃走了很久,她不時偷看他,他好像也沒有察覺,安靜的車廂里只是不時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一頁又一頁。

    「快看,城門上怎麼吊了一個人?」

    「你還不知道啊?」

    「怎麼啦,我可有段時間沒來城裡了。」

    「之前不是說城裡有細作嗎,我估計這就是那個細作了,聽說五天前他前去將軍府盜竊公文,當場便斃命刀下,齊將軍就將他的屍首掛在城牆,好震懾一下那些宵小之徒。」

    似乎是走到城門口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馬車外幾個路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進車廂,讓她本來有些不安的心更添煩躁,她索性也閉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對面的人卻突然開口了。

    「你不好奇,不想看看嗎?」

    她正想拒絕,手卻鬼使神差的掀開帘子,向城牆望去。

    城牆上的那具屍首披散著頭髮,身上還留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因掛了好幾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甚至為了羞辱他,連他的外衣都被剝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面上是什麼表情,也顧不得別人看她帶著妝一直掀著帘子有多奇怪,她只是盯著那具城牆上的屍體,看的仔細,仿佛要將每一個細節都刻在心裡,直到馬車走出老遠,再也看不到。

    那個人,是顧君行。

    是春天在她的院子裡為她做鞦韆的顧君行;是夏天躲在草叢裡為她捉螢火蟲的顧君行;是秋天帶她登山陪她看漫山紅葉的顧君行;是冬天陪她堆雪人的顧君行,是在一路奔逃中拼死護她周全的顧君行。

    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子,哥哥們都很疼愛她,但他們有太多事需要去做了,唯一陪著她長大的,只有比她大幾歲的顧君行。

    一路奔逃,身邊死士一一死去,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明明當初他一個人離開已是艱難,卻還是堅持帶上她,他叫她躲在他懷裡,叫她捂住自己的雙眼,不讓她看那些血肉紛飛,哪怕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他也儘自己最大的可能保護她。

    終於,世上最後一個拼命也要護她周全的人也不在了。

    終於,這個世間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現在想來,關於那時候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他只記得她披散著一頭青絲,眼淚混著硃砂往下落,一滴一滴,染紅了面頰,染紅了衣衫,生生殘了半面妝。

    他見過很多人哭,也見過她哭,但沒有哪一次像這般灼痛了他,就像杜鵑啼血般哀痛之極。

    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明知道是今日這樣的場景,又何必逼她直面這樣的真相,縱然她不願跟他走又如何,難道瞞她一輩子就不可嗎!他想將她臉上的殘妝擦去,卻只是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聲音低啞的在她耳邊輕嘆,「顧小小,別哭,我教你,你想學什麼我教你什麼,別哭,我做你師傅,我幫你報仇。」

    他想將她留在身邊,他寂寞了太久,而她也將是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上,他想他們兩人作伴剛好。可是沒有人教他如何將一個陌生人留住,他不想她如身邊的其他人一樣對他卑躬屈膝,他要她驕傲的活在這個世間。這個世上流傳下來的最古老最堅固的關係,除了父母親情,大概就是師徒之誼了,他想用它將她困在身邊。

    後來的許多年他才明白,感情這個東西從來都是旁觀者清。

    他以為他只是一個人寂寞太久了,找到一個人陪伴他而已,可他身邊的每個人都比他看的清楚明白,只有他自負過頭,傻傻的以師徒名義將她留在身邊,從此,便決定他再也沒法以別的身份擁有她。

    沒有辦法對她說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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