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的天氣。」
少年的眼裡晦暗不明,他從柜子里抽出一把黑色的傘,下了樓梯。
已經深夜了,屋子裡都熄了燈,家裡的人都已經熟睡過去了,客廳的正中央桌柜上,點著一小支檀香。
微弱的紅色光芒在黑夜裡格外引人注目。
「噠,噠,噠——」皮鞋踩在木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檀香被吹過的一陣風熄滅了。
少年掏出手中的鑰匙去了地下車庫,深夜,一輛不顯眼的保姆車在馬路上划過。
雨稀里嘩啦的下的很大。
車子開過,激起了一陣水花,旁邊經過的路人打濕了褲腳,路人罵罵咧咧的衝著遠去的保姆車詛咒著。
雖然下著大雨,可是天氣並不冷,黑暗中,一個瘦弱的男子撐著傘下了保姆車,走進了墓園裡。
這所墓園建立的地方雖然有些偏僻,但卻還是擺了許許多多的墓碑。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撐著傘,在一塊墓碑前站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朦朧亮,他才開車趕回家。
回到房間,他把沾有泥土的鞋子用塑膠袋裝起來,放在了床底下。
鬧鈴沒過多久就響了起來,八點了。
「少爺,吃飯了。」於媽的聲音準時在門外響起。
凌小七伸手關掉鬧鈴,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夫人。」門外的於媽回頭正好看見在她身後站著的周雲,目光有些微涼,心裡驚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們聚會,很遲才回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周雲垂下眼睛,一步步的走下樓梯。
於媽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又轉過頭,緊跟在周雲的後頭,下了樓梯。
開學的前一天,凌小七把一些必備的東西裝進了行李箱裡,他已經在A市校區周圍租了一間房子,現在只需要搬過去就可以了。
房子在一個廂角口,擁擠的樓房窗戶前掛著一排排的衣服,房子的右邊是進出口,一個普通的樓道房子沒有保安也沒有什麼制度。
至於物業管理費也只是一些衛生費用,房東已經算在房租里了,A市算是一個比較大的城市,房價也一直居二線城市榜口,更何況是校區房。
簡單的一廚一衛兩室,一個月三千多元,凌小七沒有一次性繳納,而是選擇了分期付款,他只是一個學生,身上如果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總會被人盯上的。
房間裡的家具能用的他基本上都沒有換,房間裡的家具還比較全面,空調冰箱電視都有,只是每個月的水電費房東會來收一次帳。
凌小七從房東那裡取來了鑰匙,房間裡還比較乾淨,房東是個大媽,很熱心腸,告訴了凌小七這附近那裡有生活用品市場,讓他抓緊時間去採購。
凌小七住在第五層樓的506室,屋子裡兩個房間成對立面,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廚房和廁所間間隔了一個房間,中間位置是客廳,廁所在南面。
他選擇了東面的房間,房間裡有一張大床和幾個簡單的衣櫥櫃和一張放在窗戶口的書桌,牆壁地板都還比較乾淨。
緊接著,他又掏出手機在網上家具城上下了幾個訂單,然後又把行李箱中的幾件簡單的外套,襯衫,褲子,用衣架掛在了衣櫥里,電腦放在了靠窗的書桌上。
凌小七收收拾拾,洗洗撿撿把整個房間裡都打掃了一遍,差不多也到中午了,家具城上訂購的東西也都送到了。
被子,床單,洗衣機,還有自行車,以及網線,路由器……
直到弄完所有的東西,已經下午兩三點了,他跑到樓下隨便吃了碗麵條,又回到房間裡。
他取出了畫板,卻沒想到從畫板的夾縫裡「咯噔」掉出來一個東西。
是他放在房間裡的小棺材,這個棺材他並沒有帶過來,可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裡。
他撿起地上的小棺材,卻沒想到那棺材在手中一滑,又跌落在了地面上。
棺材上的蓋子打開了,幾個陶瓷娃娃從裡面圓溜溜的滾了出來,陶瓷娃娃的模樣有點像春節期間貼的年畫娃娃,是三個男娃和三女個女娃。
那六個娃娃的嘴唇中間,都塗抹鮮紅的色彩,笑得有些詭異。
凌小七盯著娃娃的面孔笑了笑,這和他曾經畫出來的六幅畫一模一樣,只是畫裡的那些娃娃沒有眼睛。
他還記得幾年前,周雲看到那幾幅畫大恐大叫瘋癲的模樣,也是那時候起,周雲便不再允許他畫畫。
可他還是會在畫室里偷偷畫。
他小心翼翼的把陶瓷娃娃放進用乾草墊著的棺材裡,一個一個,正好排列了六個。
他甚至能一個個叫出這些娃娃的名字,他們本身就是他創造出來的。
棺材他放回了書桌上。
緊接著他又從地上撿起一張白紙畫了起來,畫的是一雙眼睛,一雙俊亦且透亮的雙眼。
那雙眼睛裡仿若能夠看清楚世界萬物,可下一刻,他拿出紅色的畫筆在白色眼白上面加上了許多歪歪曲曲的紅色線條。
那雙眼睛幾乎是在一瞬間變得猙獰可怕。
血絲布滿整個眼球,眼眶裡滿是溢出的鮮血,以及慢慢吞噬著眼球的蛆蟲。
他拿出手機敲擊了一條簡訊,連同著這副畫發了出去。
沒一會,手機里出現了一條簡訊。
「你是誰?」
凌小七扯嘴角笑了笑,把接下來的信息發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發錯了。」
手機里又來了一條簡訊。
「我知道上次也是你,別讓老子知道你是誰?否則我弄死你。」
凌小七看了眼信息,眼底波瀾不驚,緩慢的滑動屏幕,把這條信息刪除了。
緊接著又把電話卡給抽出來,折斷,扔進垃圾桶里。
這電話卡片都是一次性使用的,這是他通過網上購買的電話卡,不用實名也不用身份證,他的包里還有極多的這種電話卡。
他又撿起地上的畫筆繼續畫了起來,不,這次不應該說畫,他只是用黑筆把整幅畫都塗抹成了黑色。
凌小七很喜歡畫畫,但他不會把畫筆上的顏色沾到手上衣服上,所以就算畫完,他的一身衣服包括十隻也都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