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欣柔銀錢有限,租的門面並不大,位置也不算好。
不過有這麼一間鋪子,接起製衣的活來,確實更方便一些。
陳默看著整潔乾淨的小店,點了點頭。
趙大娘也在這裡幫忙,見他來了,十分高興,熱情地招呼著。
剛才沐欣柔壯著膽子叫了他一聲,可當他進店裡之後,便紅著臉不說話了。
倒是趙大娘不太見外,和陳默閒聊了幾句。
「陳公子,聽說你去京城了,那裡比渭城大很多吧。」
「也差不多,只是更繁華一些——大娘怎麼知道我去京城了?」
「欣柔告訴我的,公子前段時間不在,她魂不守舍的,還專門去了青山劍宗的山門。」
「大娘!」
沐欣柔嬌嗔了一聲,臉紅到了耳根。
趙大娘哈哈一笑:「好,好,大娘不說,大娘不說,你們聊,大娘紡布去了。」
趙大娘去了後院,沐欣柔的臉已經紅成了豬肝色。
她雙手食指絞在一起,說道:「公子,你等一下。」
她一挑帘子,也去了後院,過得片刻,端上了一碟精緻的小點心。
「公子嘗嘗。」沐欣柔輕聲說道。
小點心五顏六色的,還冒著熱氣,想來是剛剛做好不久。
陳默拿起一塊放進口中,甜而不膩,味道還算不錯。
「你做的?」他問道。
沐欣柔輕嗯了一聲,用期冀的目光看著他:「公子覺得味道如何?」
陳默點點頭:「挺好吃。」
直到這時候,沐欣柔才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是她和隔壁做糕點的大娘學的,這些天來每天都做一點,就等著陳默過來嘗嘗。
陳默看了看她的小店,問道:「生意怎麼樣?」
沐欣柔點點頭:「還成。」
這店面看起來還太小,估計來找她們的都是一些雜活,不過肯定比在村子等里要好很多。
沐欣柔外表柔弱,其實是個要強的人,她不想說,陳默便也沒有多問。
陳默坐在桌旁吃著糕點,沐欣柔坐在一旁納著鞋底。
不知不覺,太陽快要落山了。
陳默起身。
沐欣柔的針扎了一下手指,手指滲出一顆血珠,她立刻放到嘴裡抿了一下。
「公子要走了嗎?」
「嗯,時間不早了。」
沐欣柔低著頭:「公子,可要帶一些糕點回去?」
「不必了。」
「哦……」沐欣柔的心揪了一下。
公子吃過天下美味,他說好吃,應該只是出於禮貌。
沐欣柔有些難過。
還不待她答話,陳默便道:「吹了風味道會差些,下次我來店裡,你再做給我吃吧。」
「好。」沐欣柔欣喜地點點頭,眼睛裡閃著光。
沐欣柔將店交給趙大娘打理,將陳默送到街角,就像在村子裡的時候一樣,看著他往城外走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良久,才往回走。
公子喜歡吃她做的糕點。
沐欣柔興奮地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這幾天一定要多學一點。
……
此時此刻,惦記著陳默的人可不止沐欣柔一個人。
皇宮內院,公主李雁的寢宮裡,傳來兩個女子輕聲交談的聲音。
「燕子,皇宮真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房子。」
「這裡再大,也就是個牢籠,哪有你這麼自由。」
「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說吧,這次又想讓我做什麼,是殺哪個貪官,還是偷聽誰的牆根?」
「瞧你說的,我哪有。」李雁嬌嗔一聲,打了對面的女子一下。
對面的女子利用靈活的身法躲過,轉過來撓她的痒痒,兩個人笑作一團。
和李雁說話的人叫蘇琴琴,是李雁的唯一的朋友。
李雁十歲的時候,皇帝帶她去獵場狩獵,她年幼貪玩,與照顧她的嬤嬤捉迷藏,迷失在森林裡,被蘇琴琴和她的師傅所救。
後來她們便一直通過相思紙保持聯繫,算是筆友。
到了如今,兩人已經認識整整八年。
李雁的心思蘇琴琴最清楚,也非常佩服,她的修為不低,經常在宮外幫李雁做一些事情。
前些日子,她隨著師傅出門遠行,最近才趕回唐國。
說起師傅將她「趕出」師門,讓她在外遊歷幾年,蘇琴琴便有些頭疼,不知道該去哪,做些什麼。
李雁道:「琴琴,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與生在皇家的李雁不同,蘇琴琴的性格相對直爽,見李雁這麼客氣,不由笑道:「燕子,這兩年我可沒少幫你的忙吧?」
李雁搖搖頭,臉紅了紅:「琴琴,這個忙不一樣,我想……讓你去幫我保護一個人。」
蘇琴琴知道李雁的性格,見她的表情,擠眉弄眼道:「哎呦,好像有情況,燕子,告訴我,到底是誰啊,還能讓你臉紅?」
李雁問道:「琴琴,你知道青山劍宗嗎?」
青山劍宗今年剛剛斬獲屠魔大會魁首之位,如今正是揚名之時,蘇琴琴和她的師傅雖然無門無派,但對於這些事情自然也有所耳聞。
不過最讓她感興趣的,還是青山劍宗掌門和中洲派杜奕的八卦。
見李雁的情緒有點低落,蘇琴琴問道:「怎麼了?和青山劍宗有關係嗎?」
李雁猶豫片刻,點點頭:「我要你保護的人,就是青山劍宗掌門的夫婿,他叫陳默。」
「啊?」
蘇琴琴瞪大了眼睛。
「青山劍宗掌門的夫婿?」
李雁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你小聲點!」
蘇琴琴的雙眼瞪得滾圓:「燕子,你瘋了!你是公主,對方是別人的夫婿,這怎麼可能?」
蘇琴琴問完這句話,李雁沉默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蘇琴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握住李雁的手:「燕子,你沒事吧。」
李雁笑著搖搖頭。
「琴琴,你覺得,當一個女皇帝,和嫁給一個贅婿,哪個難?」
蘇琴琴一愣。
她本來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不像李雁心思這麼多。
聽到這個問題,第一感覺就是頭疼。
「我覺得,都挺難的。」她如實說道。
李雁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是啊,都挺難的,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蘇琴琴看著李雁:「你要當一個女皇帝,我不反對,但是那個男人真有那麼好嗎?值得你為他做這些?」
「我也不知道。」
李雁搖搖頭。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
她和陳默認識,其實沒幾天,更別談有什麼感情。
在這之前,她看不上任何男人。
為什麼會對陳默另眼相看呢?
一段時間之後,李雁終於得到了答案。
因為陳默給他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同。
她無法準確地描述這種感覺,只是覺得,看到他的笑容,會莫名覺得非常安心。
李雁從小生活在皇家,極度缺乏安全感,他的父親,他的哥哥,沒有一個值得信任。
陳默卻給了她這種感覺。
那段日子,她總能夢見陳默從那個妖怪手中將她救下,然後一路抱著她走回山頂。
她窩在陳默懷裡,覺得這就是全天下最讓人溫暖的地方。
蘇琴琴不知道這些事情,將頭髮放到手指上打轉:「既然他是青山劍宗掌門的夫婿,根本用不著我保護,我能去做什麼?」
李雁輕聲道:「他是入贅的。」
蘇琴琴終於領會了李雁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怕那個女掌門對他不好是吧?」
李雁點點頭。
蘇琴琴有些無奈,任誰也不會想到,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疼愛的公主,竟然會對一個贅婿動了情。
這件事情說到哪裡都不會有人相信吧。
她嘆了口氣。
「好吧,我就替你去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怎麼樣——不過咱們先說好,如果他太差勁,我可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