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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富也怕大兒子的婚事泡湯，這才咽下了這口氣。他轉身去廚房找排骨吃，結果掀起鍋蓋一看，就只剩下點湯了。

    他氣的一把把鍋蓋摔到了地上，說：「兩個敗家的玩意，這肉是給你們吃的嗎？」

    小兒子沈國豐聽到他爸吼，哭的更凶了，周桂芬趕緊又哄。

    身富本來就在氣頭上，聽見哭聲更煩躁了，他拉過小兒子照著屁股就是兩巴掌：「哭，就知道哭！一身軟骨頭，沒出息的東西，」

    周桂芬急的把沈國豐攔在身下，叫道：「你沖兒子發什麼火啊，又不是他的錯。他還小呢，他才七歲啊。」

    「都是被你慣的！一個個慣的不像話，兒子不像兒子，閨女不像個閨女。」

    周桂芬知道沈富是在氣頭上，也不跟他一般見識，還勸道：「等大妮跟老張定了親，下個月就讓她嫁了吧。老張出手闊綽，先頭說好了，等大妮嫁過去給咱們拉十斤豬肉來，咱們就能過一段好日子了。我先你下一碗麵條吃，就著排骨湯也很香的，他爸，你就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她把小兒子打發去寫作業，這頭就趕緊上鍋煮麵條。

    沈富大概是被十斤豬肉唬住了，不再發脾氣，而是蹲到院子裡抽旱菸。

    沈大妮和二妮住的這個小屋子以前就是雜物房，因倆閨女越來越大，都睡到一張大炕上不合適，這才把這間破屋子騰了出來。

    沈大妮晌午躺的那屋是正房，跳湖被人撈起來之後，生命垂危，就直接放那炕上了。

    那時候周桂芬還急的什麼似的，等孩子一醒，立馬又變了顏色。

    沈二妮在溫習功課，沈大妮就打量起這間房子。窗戶紙被捅破了，嗖嗖漏風。他爸媽也不說給糊一下，得虧現在還是十月上旬，天兒還沒不太冷，這要是入了冬，還不得把倆人凍著？她正琢磨著怎麼把這屋子修繕一下的，就聽二妮問她：「姐，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老張嗎？他那個年紀，都可以當咱爸了。大哥想娶媳婦，自己努力啊，幹嘛非要你嫁出去，我不想你嫁出去。」

    沈大妮笑著對她說：「放心吧，我不可能嫁出去的。別說那個老頭子了，我誰都不會嫁。」

    沈二妮這個年紀還不太明白在一個農村里，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嫁人是什麼樣的處境，對她來說，她最親的姐姐只要不出去，對她來說就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不過，爸媽會同意嗎？」想到這裡，二妮又露出了犯難的表情。

    沈大妮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看著妹妹趴在炕沿上看書的樣子，連個像樣的桌子椅子都沒有。而正房裡寫作業的弟弟卻獨自占著一張他們平時吃飯的桌子，以往也是如此，二妮要輔導弟弟寫作業，她得趁著這個時間趕緊把自己的作業也寫完，然後回到這個小屋就只能趴在炕沿邊上看書了。

    沈大妮暗暗的下決心，一定要帶妹妹過上好日子。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翻箱倒櫃的找出自己補丁最少的衣服，把倆麻花辮梳的光溜溜的。二妮看著她說：「姐，你真好看。」

    「嘿嘿，是吧？我也覺得。」沈大妮越看自己越喜歡，恨不得親一口，奈何她親不到自己的臉。

    周桂芬已經起來做早飯了，她熬了一大鍋棒子茬的粥，熱了一鍋窩窩頭，還有一盤子鹹菜，見沈大妮也起床了，穿戴的還挺整齊，心下高興，招呼她說：「大妮啊，過來吃飯吧。待會兒你就不用去上工了，媽跟你一起去老張家，你一個大姑娘家自己去不合適。」

    「不用，伱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有什麼不合適的。」

    周桂芬怕她又鬧脾氣，也就沒再說什麼，轉身去正屋叫那父子三人起床吃飯。

    沈大妮嘗了一口粥，味道還行，是很濃的玉米棒子味，還挺香的，只是這窩窩頭和鹹菜不合她的胃口，還是昨天的肉好吃。沒辦法，湊合著吃吧。

    等其他的人出來的時候，就發現沈大妮一個人已經喝了大半鍋的粥了，鹹菜也沒了，只剩下了幾個窩窩頭。

    老大沈國強驚訝的說：「你一個人吃了這麼多？你是豬嗎？」

    沈大妮瞪了他一眼，嚇得他頓時不敢出聲了。

    周桂芬趕緊說：「沒事，不夠了我再熬，鹹菜罈子里還有呢，我去盛。大妮這是要去老張家，得吃飽了才行，昨兒瞧著都瘦了。」她想到了昨天看熱鬧的村民說的那些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她聽進去了，大妮人長得漂亮也水靈，只是他家人口多，還窮，大妮這臉太瘦，要是能圓乎點就更好看了，說不定會找個更有錢的人家呢。

    沈大妮給二妮盛了一碗粥，拿了一個窩窩頭，把她按在椅子上，說：「妹，趕緊吃飯，吃完飯好上學去。一會兒我跟你一塊出門，送你去上學。」

    「嗯。」二妮這頓飯吃的也不少，吃完擦了擦嘴，就去拿書包了。

    沈國豐還在等著周桂芬給他一勺一勺的餵呢，看見兩個姐姐要出門，急了：「二姐等等我，我還沒走呢。」

    二妮愣住了，說：「要不，咱們等下小弟？」

    大妮直接把她拉走了：「等什麼等，自己讓人伺候，還讓人等？乾脆伺候他的人送他去學校得了！」

    沈富一直冷眼看著，一句話也沒說，等她們兩姐妹一走，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發現大妮自從跳湖後，脾氣見長，這麼大的氣性也不知道隨了誰了。」

    「哎！」周桂芬也跟著嘆氣，「都怪咱們家太窮了，讓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一個大他那麼多的人，確實是委屈她了。」

    沈國強反駁道：「委屈？張家那麼有錢，怎麼會委屈了她。我要是個女的，我都願意嫁過去，在咱家吃的這是什麼！昨天那排骨我一口都沒吃上！這個沈大妮，要是去了張家，不得天天吃排骨！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