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岳白愣了一下, 剛走到門邊,便聞到有一股濃重的酒氣從門縫裡直衝進來。
他皺了下眉頭,誰喝成這樣還在敲自己的門, 邱家的男人里,似乎只有邱繼炎有這種可能, 但是他明明剛剛和自己分開, 已經可以排除在外。
那麼, 難道是他?
穆臨痞痞的臉浮現在邱岳白的眼前。
邱岳白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跳得快了幾拍。
穆臨早上兇猛無賴的表現讓他直到現在還在回味, 啊不,還在心有餘悸。而此時,外面不斷在敲門的人真的是他嗎?
這門, 開,還是不開呢?
敲門聲忽然停了下來, 門外安靜了片刻後,邱岳白好像聽到一個有些沉重的聲音在走廊里移動。
他走了?
邱岳白竟然感覺到一絲隱隱的失望。
他輕輕擰開了門鎖, 將門拉開一道小小的縫隙, 用一隻漂亮的眼睛偷偷向外掃視著。
門縫裡忽然伸進一隻粗壯有力的手, 嚇了邱岳白一跳,下意識便向後退了一大步。
門猛地被那隻手拉開了,一個一身酒氣的高大身影閃了進來, 又搖晃著轉身將門鎖上了。
果然是穆臨。
「小叔, 就知道你會給我…嘔…開門…嘔…是不是想…想我了。」
穆臨舌頭已經有點大了,時不時伴隨著一兩聲乾嘔。他的動作也有一點點變形,看起來似乎沒有白日裡那麼彪悍, 倒多了幾分少年般的憨萌。
「誰想你了!大晚上的,怕你敲個沒完沒了,影響我家老太太休息,知道嗎?」
邱岳白下意識想往門口靠近,清醒時的穆臨在發情時已經像一頭瘋狂的野獸,現在又喝成這個德性,真要是借酒發瘋,還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啊。
可惜,總是傻白甜的邱岳白,這一次的判斷竟然是百分百正確的。
「你…你想跑?」
雖然喝的有點多了,可是從外面折騰到家裡,夜裡的凉風一吹,穆臨的酒也已經醒了一半。
現在,剩餘的那部分酒精不僅不會讓他的行動變得笨拙,相反,卻更加增強了他骨子裡的那份野性。
他一大步便追到了邱岳白的身後,粗壯有力的手臂一圍一抱,邱岳白整個人便已經被他困在了懷裡。
邱岳白嚇了一跳,急忙用力去推他的手。
經常運動的他同樣也是身強體壯的類型,可是在推搡中他才發現,清醒時穆臨的力氣便大過自己很多,現在借著酒勁兒,更是像一頭蠻牛般力大無比。
穆臨被他用力推了幾下,後腰撞在床邊的柜子上。他心底里那股雄性的粗野瞬間被邱岳白的抗拒激發了出來,剛才還稍有些控制的動作徹底沒有了遮攔,一下子便將邱岳白撲倒在地上。
床邊鋪著一塊厚厚的地毯,兩個人的身體剛好都落在地毯上,誰都沒有感覺到疼。
邱岳白只覺得穆臨的身體比白天時還要沉重,壓得他根本喘不上氣來,推著他的雙臂也被他有力的手死死壓在下面,一時間,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一雙狼一般貪婪的眼睛在面前停留。
「早上就讓你跑了,現在還想跑」
穆臨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兇狠而又低沉,帶著濃濃的酒氣,讓邱岳白感覺到一種來自身體和靈魂兩方面的昏眩。
伴著粗魯的追問,穆臨在邱岳白的身上用力撞了一下,把帶著胡茬的嘴唇俯在邱岳白的耳邊,一邊舔吸,一邊小聲說道。
「趁著我還清醒,你主動點,教教我,不然一會我憋不住了,可就什麼都顧不上了,你也知道我的東西很嚇人,乖,你教會了我,咱倆才能都舒服,對不對?」
邱岳白覺得自己似乎被那帶著酒氣和滾燙呼吸的聲音灌醉了。
一種特別古怪特別不可思議的感覺慢慢在他的大腦皮層中滋生著。
被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壓在下面,能夠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強健的肌肉,粗獷的聲音,火熱的懷抱,這些,都是自己從前沒有感受或是享受過的東西。
那種雄性陽剛的征服和壓迫,似乎帶出了邱岳白體內一種潛在的,甚至不為他自己所知的被保護欲和被征服感。
身上的人壓得越重,呼吸越熱,說的話越不要臉,在邱岳白聽起來,就越讓他目眩神馳,骨酥肉軟。
一片混沌中,他終於慢慢伸出雙手,緊緊摟住了身上穆臨結實的腰身,並主動去解他牛仔褲的鐵扣。
穆臨激動而又幸福地看著身下主動起來的邱岳白。
「乖小叔,我喜歡你,你好好教我,我會讓你舒服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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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繼炎從老太太房間回來後,感覺整個心似乎都敞亮了一樣。
這會兒,他第一個想要見到的人就是夏忘川。
老太太從醫院回來了,他也從姑姑的房間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和夏忘川正兒八經地同床共枕起來。
房間裡很靜,床鋪好了,還多鋪了一張按摩時才會用到的床單。
邱繼炎嘴角動了動,這樣一個心情舒適的晚上,如果再能享受到心上人美妙絕倫的指尖功夫,然後再…嘿嘿嘿,這生活,還真是想一想都讓人心旌搖盪。
夏忘川正背對著他在陽台上靜立著,似乎在看著天上的月亮。絲絲縷縷的月光下,留給邱繼炎一個迷醉的剪影。
他慢慢走過去,陽台上有淡淡的茶香盈面,有清新的男子的體味縈繞。
他沒有叫他,而是輕輕地貼近他,用自己男性雄健的身體一點點地碰觸著他白色睡袍下鼓翹的臀部。
夏忘川沒有回頭,甚至輕輕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完全用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和每一根神經去感知身後男人的存在。
「怎麼忽然想給我按摩了?」
邱繼炎伸出手摟住身前的男人,在他的耳邊低聲詢問。
「你在後院那裡辛苦了,慰勞你一下。」
夏忘川低頭親了一下邱繼炎摟在他胸前的手。
邱繼炎眯起眼睛,「嘿嘿,真賢惠,一會兒你辛苦後,我也慰勞你一下。」
夏忘川下意識哆嗦了一下,「不了不了,我不要您慰勞我,我可沒那個福氣。」
白天在樹林裡已經讓他慰勞得夠可以了,他又養精蓄銳了一下午,要是再折騰自己,怕隔壁的弟弟真要闖過來和他玩命了。
他哪裡知道,穆小爺現在確實是在玩命,可是卻不在隔壁的房間裡,而是在對門邱岳白的床上。
邱繼炎扳過夏忘川的身體,雙手抱著他的腰向上用力。夏忘川知道他的想法,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兩條腿自然而然地纏在邱繼炎的腰上。
兩個人慢慢走回到了臥室里。
邱繼炎將夏忘川放下來,自己則舒服地躺到了床上的按摩床單上,靜等著自己這輩子的專屬按摩師來為自己服務。
沒錯,對邱繼炎來說,在他的世界裡,有些人和事,要麼不選,一旦選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今天,在等邱繼炎接老太太回來的這段時候里,夏忘川忽然間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大概是受杏樹林裡那個悠長故事的影響,整整一下午,他也回想起了許多過去的時光。
少年時的相遇,邱繼炎敵對倔強的眼神,被窩裡互相擁抱的體溫,後山上晶瑩剔透的雪後梨……
自己對他的喜歡,就從那一句句結結巴巴的呵護里,從他貌似不領情不道謝、實則內心感激的點點滴滴中,慢慢地生成了。
他又想到了父親臨終前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那個有關穴的神奇手法。
雖然一路走來,自己並沒有真正尋找到邱繼炎身上那個能夠控制他情感與欲望的穴位,自己也知道,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從來真正能相互吸引和牽絆對方的,永遠是一顆愛著對方的心。
可是既然穆家祖傳的手藝里,真的有這樣一個手法,他倒是真的想在邱繼炎的身上尋找到那個神奇穴位的所在。
畢竟,能讓對方,也是自己終此一生,最想做到的事之一。
看著床上盯著自己看的男人,夏忘川微微一笑,伸出纖長的十指,俯下身去。
邱繼炎只覺得眼前似乎人影一晃,剛想說話,誰知身上不知何處一麻,竟然慢慢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夏忘川在他額頭輕輕親了一下,看了眼牆上的鐘,慢慢把邱繼炎的衣褲褪了下去。
在『宮裡』的時候,自己曾經試過在他身體正面尋找過一次,結果沒有找到,那麼現在,應該要在他身體的背面找一找了。
看著已經被自己點了睡穴的邱繼炎,夏忘川用力將他整個人在床上翻轉過來。
頭頂、脖頸……夏忘川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邱繼炎的頭頸處的幾處穴道,沉睡中的邱繼炎便隱隱輕吟了兩聲。
夏忘川感覺有些奇怪,難不成他的穴竟然在這樣的位置?
他又試著向邱繼炎腰臀部的穴位按摩了幾下,手下邱繼炎的身體明顯反應更強烈了。
此時,夏忘川心裡忽然間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想法讓他又將邱繼炎的身體迅速翻轉過來。
他柔軟卻有力的手指慢慢從他的胸間、腿上、腳底一一拂過。
果然,邱繼炎的身體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
山峰聳立,直入雲天。
夏忘川咬著牙輕輕點了點頭。
他俯下身去,依偎在邱繼炎的懷裡,悄悄解開了他的昏睡穴。
仿佛從睡夢中甦醒的邱繼炎感覺到了身邊男人濕熱的體溫,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他攬過身邊的男人,「寶貝兒,該我來慰勞你了。」
在無窮無盡的歡樂時光里,夏忘川時而迷醉,時而清醒,不過有一個念頭始終在他心裡縈繞著。
因為他知道了,也懂得了。
父親臨終前對他所言的那番話,那個所謂的穴的說法,原來是這樣的。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並且用你的愛徹底征服了他的心,對你來說,他渾身所有的穴道其實都已經是你控制他感情和欲望的穴。
因為他心中有你、愛你,你的全部自然就是他感情和欲望的核心。
換句話說,如果他愛你,你就是他真正的穴!
原來,父親是用這樣一個辦法,讓自己那個深陷於苦戀而不能自拔的兒子,勇敢地邁出去尋找真愛的那一步。
莫道穴猶淺,只緣蝕骨欲如焚。
人身上的穴道八百三,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每一個,都會讓你。
第二天早上。
送走了上班去的邱繼炎後,夏忘川開始不停地給穆臨打電話。
這個不省心的傢伙,竟然一晚上都沒在自己的房間睡覺。他剛來北京才幾天呀,就知道夜不歸宿,在外面開混了。
電話打了好幾遍,穆臨都沒有接聽。
夏忘川有點著急了,弟弟畢竟是弟弟,長得再高大在他心裡也永遠是一個小屁孩。
他準備下樓到院子裡去透透氣,順便看看穆臨會不會早起到外面去鍛練身體了。
夏忘川剛把房門推開一道縫,卻發現對面邱岳白的房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從裡面閃了出來,臨出來時,還不忘在門裡面男人的唇上親了一下。
夏忘川的臉一下子白了。
完了……
自己的弟弟,穆小臨,竟然真的和邱繼炎的叔叔,邱岳白,搞上了!
穆臨看了眼手裡的電話,剛要往夏忘川的房間裡鑽,邱繼炎的房門忽然開了。
「你過來!」
門裡面是一臉平靜卻又透著幾分嚴肅的哥哥。
穆臨怔了一下,尷尬地搔了搔短短的頭髮,還是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哥哥與邱繼炎的房間。
「我靠,這床也太大了吧,真夠你們兩口子施展的…」
「穆小臨!你少跟我貧,剛才的事兒我都看見了,你膽子也太大了吧你!」
夏忘川稍稍壓低了聲音。
雖然之前兩兄弟已經探討過穆臨到底是不是真正變彎的問題,穆臨也表示過自己在面對邱岳白的時候,有比從前跟任何女人在一起時都要強烈的衝動。
可是看到兩個人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夏忘川還是有一些說不出的緊張和意外。
或許,這和邱家眼前剛剛發生的大事有些關係,更和穆臨與邱繼炎、繼而與邱岳白之間的親情有關係。
不管怎麼說,穆臨是邱繼炎同母異父的弟弟,雖然他和邱岳白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可是從表面看,畢竟邱岳白是邱繼炎的叔叔。換句話說,他如果和邱岳白在一起,他就既是自己的弟弟,又是邱繼炎的弟弟,然後他是邱岳白的愛人,就是自己和邱繼炎叔叔輩的長輩………
好吧,夏忘川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徹底的風中凌亂了。
不過,自己風中凌亂並不打緊,關鍵是這事兒要是遞到邱家老太太的跟前,讓她知道穆文軒的兒子做了長孫的男友,穆文軒與何湘寧的兒子又做了她兒子的男友,穆家兩個兒子一起進入邱家征服了兩個不同輩份的男人……
夏忘川擔心如果這樣的話,大概明年此時就要去給老太太燒周年了。
穆臨聽出了哥哥聲音中的緊張和擔心。
他放肆地躺在那張超級大床上,朝哥哥擠了擠眼睛。
「哥,別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什麼膽大膽小的,告訴你,你弟弟我是膽大心細,不會亂來的。」
他坐起了身體,「哥,我和小叔確實是在一起了,這件事已經改不了也不要想著去改變它。就像你和那個小崽子一樣,除了我們自己想分開,別人就不要多費口舌了。」
「我知道你心裡擔心什麼事兒,我來邱家也有幾天了,你和我說了他們家出的事兒,剛才小叔也和我談了小半天,我知道你們都在擔心老太太的身體,怕在這個時候火上燒油對不對?放心,你老弟我年紀是不大,在外面混的時候可比你們這些人長多了,我心裡有數!」
夏忘川舒了一口氣,慢慢靠在身後的桌子上。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夏忘川問的問題很現實。
穆臨和自己不一樣,自己已經千辛萬苦費盡周折打進了邱家,雖然事情敗露時有過一些波折,但現在看一是邱繼炎已經原諒並接納了自己,二是昨天晚上他已經告訴自己,奶奶暗示了他只要想辦法解決後代香火的問題,別的都可以商量,這,事實上便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穆臨呢,他的所有事業和生活都還在西川,而邱岳白是一個旅法的華人,已經入了法國的國籍,遲早都是要在法國定居的。
而他們倆之間,又不存在自己和邱繼炎這樣冥冥之中已經互相喜歡達十六年這樣深厚的感情,也沒有這半年來兩個人相濡以沫的互相關愛和呵護。
他們倆有的,似乎還只是男人荷爾蒙的爆發和欲望的驅使,這和真正心心相印的感情,還是不一樣的。
「我和小叔商量過了,過兩天我就要回西川,他也跟我回去。」
穆臨臉上露出一份要帶自己愛人回家的獨特喜悅。
「對外,他和家裡說是去西北採風,尋找繪畫素材,暗地裡,我們是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兩個人看看是不是真正可以適應對方,能不能磨合到一起。」
「哥,我知道,我和小叔之間,和你與那個小崽子之間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要面對的問題和處理方式也肯定不同,怎麼樣,哥,你弟弟並不是你想的那麼混蛋,全靠下半身思考吧?」
夏忘川用力點了點頭,別說,這個粗豪的弟弟,還真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見地。
「這樣也好,先適應一下對方,再給未來做一個長遠的打算。對了,炎炎也想陪我回西川看看,不如,我們一起商量下行程吧?」
穆臨趕緊擺了擺手,「別別,你們先別這麼快回去,等我和小叔先回去性福幾天,你知道,老宅子的房間一點兒都不隔音,大家住在一起,晚上光聽你和小叔叫喚,太他媽尷尬了。」
夏忘川:「…………」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可真的快要大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