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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真！」

    文承的同桌叫柳真，是一個深紅色長髮的女孩、頭髮並沒有那麼長直或者柔順而是一綹一綹垂下來，小臉上鑲嵌著明亮的紅瞳，嘴唇微微翹起，穿著深紅色的毛衣與黑色的褶裙。

    柳真除了屢次交白卷之外，大小姐的稱呼在學校里不知為何就傳開了，高一那會文承幾乎每天都會在她的課桌上看到表白信，女孩走到一半時不時會被陌生的男同學搭訕，當眾下跪的也有過，但三年下來，紅色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漠讓她逐漸門庭冷落，作為文承的同桌，她常年望著右側的窗外。

    「過來。」柳真朝文承凜然地說。

    「嗯！」文承回頭看了看面前的幾道紅光，立刻轉身向紅色的女孩跑來，相比於柳真所習慣的那些驚恐的被害者，文承帶上了一絲奇怪的笑容，如果把場景換成飛機場或者火車站，再給紅色女孩一個行李箱，就沒有一絲違和感了。

    無論是出於女孩救了自己還是別的原因，不管文承如何欣喜，柳真的眼眸始終冷漠而平靜。

    很快，她不再看向文承越來越近的眼睛，而是他身後跟隨的紅光。

    她撅著小嘴哼了一聲，輕輕揚起頭髮，然後雙手自然下垂。

    「焦點跟隨。」女孩說。

    嘴唇輕啟，迎向文承肩膀的一旁。

    文承一邊跑著，一邊看著女孩的雙眼逐漸發紅髮亮，瞳孔擴張，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兩眼逐漸綻放殺意。

    和柳真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文承觸到了女孩垂下的手，視覺跟著變幻起來，看著女孩不經意間傳導給他的黑白倒轉的視界變化，文承忍不住回頭看去，一層的亮白色薄片像燒透了的膠片一般，黑色的焦狀空洞跟隨著女孩的焦點，五彩斑斕地掃過幾個白色機體。

    昏黃的燈光下，女孩細瘦的手腕陰影牽起一個響指。

    「啪！」意念與空氣的共鳴達到極致。

    「砰砰砰砰！」四條機械犬的脖子從內部爆裂，有的燒出一個洞，裸露出紅藍的電線，有些將白色外殼迸裂，有些斷為兩截，紛紛掉落在地上。

    柳真回頭瞥了一眼文承的肩膀，又回過頭去，看著對峙的幾個機器。

    岩漿般的眼睛死死對上紅光，凜然地等待攝像頭的轉動和變焦。

    焦灼味瀰漫在空中，氣流掀起裙擺，紅色的長髮上下起舞。

    「咕咕咕……」

    紅光紛紛熄滅，剩餘的十幾個機械犬四散開來，銜著同伴的遺骸和零件很快消失在黑暗裡，不留一絲痕跡。

    看到這些，女孩鬆了一口氣。

    燈下的地面開始冷卻，只剩下在女孩身後見證一切的目瞪口呆的文承。

    柳真按了按眼眶，把長發捋到身後，又按了按後頸，做了個伸展運動，最後平靜地背對著文承，看著前面。

    「柳真，剛剛……」燈下，文承向女孩靠近了一些。

    「嗯……」柳真的聲線輕輕潤潤的。

    「你……是……魔法師？」文承看著熟悉的紅色背影。

    「算是吧……」不知為何，柳真突然變得矜持起來，一貫給文承帶來的凜然傲慢的大小姐脾氣在這一瞬間消散，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前方的地面，用餘光捕捉著文承的影子。

    「原來……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啊！」文承疾步靠近了大喊。

    「是又能怎麼樣，」柳真帶著疲倦的語氣說，「隨隨便便殺人嗎？還是隨隨便便救人？這就是你開心的理由？」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真，你不知道……」文承停頓了許久低下頭。

    一貫傲慢的大小姐，從來沒有給過文承說話的空間。

    文承正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於是兩人一動不動，長達半分鐘的沉默。

    「總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柳真。」文承抬起頭。

    馬路上一輛汽車擦過，車燈將兩人的影子在地面轉了一圈。

    「謝我救了你？」柳真轉了過來。

    「算是吧，但又不只這些，你知道我一直……算了。」文承看向一旁。

    「一直什麼，爽快點。」她用凌厲的目光注視文承。

    「我一直都想證明魔法是真實存在的，沒有人相信我，不過……」

    「切，原來就是這點心思啊。」柳真哼了一聲，兩手在胸前環抱，「聽好了笨蛋，我對你腦子裡想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

    能在短短几分鐘內和柳真說上超過五句話，這在以前是難以想像的。

    該是結束話題的時候了，繼續下去便是自取其辱。

    「再一次，謝謝你救了我。」文承說。

    柳真望了過來，文承對上她紅色的眼眸。柳真忽然閃躲開眼神，轉而看他的衛衣拉鏈。

    「不用客氣……不過你也真是的，大半夜的出來亂跑什麼。」柳真撅著嘴說。

    「我是出來買……」

    柳真忽然鼓起嘴巴迅速轉了回去，長發像鞭子一般甩到文承胸前。

    「笨蛋，我說這句話不是要你回答的。」

    「……」果然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文承耷拉下眼皮。

    輕輕回頭瞥了一眼文承欲言又止的樣子，柳真哼了一聲，轉過身來朝文承壞笑。

    「對了，還有一道手續要做。」柳真打量著文承的文氣的劉海、標準偏瘦的臉，露出罕見的溫柔，「好好記住，以後晚上不要出門了。」

    以後晚上不要出門了？這是什麼意思？應該是出於客氣吧……

    文承還沒回過神來，只是茫然地觀察柳真的手勢。

    接著柳真伸出小手到兩人之間的空氣中，既沒有握拳，也沒有用食指點過去，更像是帶著撫摸式的鬆弛手勢，遲疑地懸在空中。

    她靠近了一些，一股檀香撲向文承的喉結。

    「只是簡單清除掉你的短期記憶，不會很痛的。」

    短期記憶？不會很痛？文承快速地眨了兩下眼。

    事實上他的大腦仍是一片空白，大約還想著怎麼和柳真道別吧……

    柳真仰望著文承，伸出手穿過短髮托起他的後腦勺，指尖已經微微亮起白光。

    「再見，今晚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