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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凝成糖之重與重明

第10章 天殺的,這是行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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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凝成糖之重與重明:第10章 天殺的,這是行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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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隨意選了靠左的通道。很快又有三條岔道。再是兩條,後又來三條…

    青葵數得憂心:「幸好沒有分散,可這洞中也太多分道了…」

    夜曇:「還是姐姐有遠見。」

    嘲風則道:「老七,你覺不覺得此景眼熟?」

    像月異山里如蟻穴般四通八達的通路。當時他們是跟著赤月使七拐八拐,如今自己摸索,才知有多曲折。

    玄商君沉吟,隨後停下,變出一卷白布。星光於上點點鋪設,未有多時便將入山洞後幾處岔道口畫出,並於他們選擇的道口做上標記。

    如今到了第四個岔口,前幾次分別選了左、二、右、三。

    夜曇指了指:「接下來我們便只選一個方向,這樣好記,不會迷路。」

    嘲風:「無礙。最差也不過是小姨子把山打穿,我們從上頭飛出去罷了。」

    夜曇:「…此等雅事回頭就交給姐夫了。」

    青葵笑:「最好還是不要破壞山體,驚擾村民。我們認真記路。接下來只選左和第一條路。」

    再過幾個岔口,六人望見了底——通道盡頭仿佛是石壁了。向左延展了間屋子,還需湊近探查。又或許只是又一個左行拐彎?

    有除卻水滴和腳步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噗通。」

    夜曇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嘲風不得不再舉火把靠近臉龐,給連襟做口型:老七,你把你身上的清氣收收——萬一那廊道里有惡煞,都被你嚇跑。

    少典有琴收斂了藍光。嘲風也吹熄了一隻火把。

    洞中更是暗黑,鴟尾正疼得起勁,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嘲風把剩下的火把遞給娘子,耳語道:「別動,我去看看。以免打草驚蛇。」

    也不等青葵拉住他。他貼緊石壁閃身向前,呲溜便沒了影子。

    又是兩聲「噗通」「噗通」 掩蓋了嘲風踩在棉花上的腳步。很快盡頭又燃起光亮,只聽嘲風閒閒的口氣:「嗐,我當是什麼——老七,是你的同族。在這不知道撲騰什麼,怕不是也失心瘋了?」

    與此同時,宛谷村姚二家中。

    小村莊消息藏不住,已有陸陸續續的村民搬了些酒菜來姚二這坐著。

    「姚二,聽說那六個外鄉人都生得很漂亮,不知道有多漂亮呢?」

    姚二正和馮屠戶忙著,抬頭笑答:「總之比我們村的人漂亮多了。像是皇城裡來的呢!周身貴氣。其中一位那武功身法,怕是旌陽城的最厲害的教頭也打不過!」

    談笑的馮娘子不免摸了把哀哀叫的黃狗腦袋:「不就是把你家姚大給捆起來了嘛!給我繩子,我也成啊!哎呦!」

    斑錦在她手上不輕不重地咬了口,剛冒出點血沫子。

    姚二趕緊過來:「哎呦馮娘子,對不住!對不住!最近斑錦真是討打,到處亂咬人!我去把趙郎中喊來!」

    馮娘子喊:「哎,不用了,小口子!姚大乾淨,沒病沒災的,我回去包上就成——哎!」

    姚二已經跑出院子。她也根本攔不住。

    這村中各家都熟,姚二完全把家留給來訪的鄉鄰隨意坐著,也不怕偷搶。

    馮屠戶這邊給豬開了膛,正掏那豬下水滿手是血。沖娘子道:「聽他的,還是瞧一瞧。上點藥。」

    馮娘子站起來:「又不是城裡的小姐,哪有這麼嬌氣!要不要我幫忙?」

    馮屠戶舉著屠刀憨笑:「你歇著吧!忙活一天了不嫌累啊。」

    馮娘子:「我閒不住!那我去幫姚二招呼別人。也不知那六個外鄉人何時回來——你怎麼這麼慢,這豬能卸完嗎?」

    馮屠戶把眼一瞪:「笑話。半個時辰,你給我數著!差一點我頭都給你。」

    「誰要你的頭,毛都沒幾根。」馮娘子笑罵道,又僵了臉:「哎,這豬沒死?」

    「啥?」

    「這豬沒死啊,我方才看它睜眼呢!」馮娘子叉腰過來看,「你血沒放乾淨?」

    馮屠戶:「怎麼可能,脖子都割完了,肚子都剖了。我手裡那腸子是假的?」

    「你不信你過來看。」馮娘子拉住夫君的胳膊,兩個人一起盯著那豬頭。

    豬頭閉著眼睛。

    「這不是死得透透的?」

    馮娘子嘀咕了:「真是奇了,我眼瞎了不成?」

    正說著,那「死豬」再次睜開了眼睛!

    豫章山洞。

    夜曇一行人的確已走到此處岔路的盡頭。終點是間小屋子,兩個天兵打扮的神族人正在地上扭著蹭灰。

    火把被掛在石壁上,夜曇在火光下無奈:「這兩個天兵大哥來人界,山洞裡…擦地?」

    慢慢:「怎麼會在這裡碰到天兵?大哥,你們快起來啊,別跪拜了。」

    天兵仿若未聞,臉朝下還在扭動。姿態詭異,鎧甲也咔咔作響。青葵心中一凜,蹲下道:「是受傷還是中毒?」藥箱脫出帕子,醫家抓起正在地上抓撓的一隻手就要診脈。

    少典有琴從進來就闔目感受清氣,如今醒悟,厲聲大喝:「青葵公主,不可!」

    青葵握住的手腕指如曲勾寸寸暴長,在地上蹭灰的天兵之臉也抬起,其目赤如丹砂,筋肉扭曲,整張臉散著青黑色,看見青葵張嘴便咬!青葵的瞳孔中天兵之面飛速撲來,口中竟還有些涎水!說時遲那時快,嘲風的長鞭甩來勾住天兵的脖子,整個將他摔飛在牆上!

    這邊另一個天兵嚎叫著撲往夜曇,少典有琴也用仙繩給他捆了個結實!

    嘲風把娘子拽回懷裡抱著,撫她後背罵道:「這天殺的發什麼瘋!老七你族人人不噹噹狗啊?!」

    慢慢:「你們看玄商君的繩子!」

    幾人挪眼,更是頭皮發麻!那仙繩所到之處道道凹陷,有團團黑氣從綁縛處躥出,又洶湧著鑽進天兵的口鼻!天兵兀自磨牙滴著涎水,砰砰幾下,身上多處竟皮開肉綻了些窟窿眼,黑氣在其中鑽來鑽去,如入無人之境!

    少典有琴收繩,黑氣頓時停止鑽入。天兵也軟倒在地,瞪著眼不動了。

    不多時,竟在幾人眼前自燃成了灰燼。

    慢慢已然嚇得想打嗝:「這真的是天兵…啊?這咋回事啊?」

    夜曇掃了眼姐夫鞭子纏起來的那位,只是好生掙扎著並無這番怪象。

    天兵竟會被仙繩綁至灰飛煙滅?

    「我察覺他們身上已無半點清氣氣息。要麼,是被濁氣全然控制了身軀,要麼便是…」

    少典有琴抿唇,「早已死去。」

    鴟尾吞了口唾沫。背上劍創此時都不這麼重要了:「師父,師祖,師伯…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聊了。出去再聊…」

    嘲風:「八成是被什麼邪術控制了。用我濁氣綁的天兵還死不了。在這嚎呢。」

    那天兵嚎得野獸一般,又響又瘮人,在石壁中敲敲打打地迴響。

    慢慢帶過狼崽子甚多,此時皺眉推測:「你們覺不覺得…他這個叫聲很像…」

    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別無二致的嚎叫聲!轟隆隆震得幾人手指尖都泛了麻意!

    夜曇抬頭一看,方才進來拐來的一個岔道口已出現了白湛湛的閃光鎧甲,如今正堵在幾人面前狂呼亂叫!

    「完了,還真是呼朋引伴啊!」慢慢大叫道:「還有其他發了狂的天兵,把我們的來路堵上了,這怎麼辦!」

    嘲風:「這還用說?」一刀一個啊!

    少典有琴和青葵同時道:「不可!」

    這些天兵是中了邪術,還有救,不能殺他們!

    夜曇即刻掐訣:「把山破開了走!」

    青葵再按住妹妹。夜曇氣急了,「殺也不行破也不行?」

    青葵:「破山需要時間,來不及了!而且要抓!一個都不能留在山洞裡,不然會傷及村民!」

    少典有琴拉著夜曇,嘲風拉著青葵和被鞭子纏住的天兵,慢慢拉著鴟尾,七人直直向前跑去!現下中術的天兵不能挨著清氣修行,一觸即燃,因此玄商君完全無法出手,甚至還要收斂氣息和星光!嘲風把娘子交給小姨子,一馬當先按住堵在通道的發瘋天兵,大喊:「你帶他們出去,我來抓!」

    青葵:「我們方才經過不知多少岔道,怕不是天兵誤入此處,每個岔道都分了人馬!」

    因此每個岔道都可能躥出天兵!

    嘲風:「你們原路返回,在洞口等我!我挨個去抓!小姨子,要是路上碰到了全靠你了!」

    其餘五人只有夜曇也是純粹的濁氣修行,確保不會讓天兵自燃!

    沒空推辭,五人繼續狂奔!

    玄商君手持火把一路照亮,夜曇扶著姐姐隨時警戒周圍呼呼喝喝的咆哮聲!正是要命時候,洞外傳來一聲驚雷響聲,萬仞劍毒性發作,鴟尾跑著跑著軟倒跪地!

    慢慢扒拉他起來:「忍一忍,先出去!」

    夜曇:「怎麼這個時候下雨打雷!雷霆天尊好不靠譜!現在到第幾個岔道了?」

    少典有琴:「倒數第三個。」

    夜曇:「走!」還好他們一路選同個方向,不至於繞到暈頭轉向。青葵回首一片漆黑,已看不見嘲風的身影。擔憂、害怕的情緒一道湧上鼻尖。余光中岔道閃出白甲,她急喚:「曇兒小心!」

    發瘋的天兵又是一撲,夜曇抬手把他丟一邊去,天兵爬起再撲!夜曇:「有琴,他真的想吃我,口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指尖閃過法訣,夜曇用個小結界卡住天兵:「困在這留給姐夫打掃了!」

    少典有琴展開來時所繪地圖:「前面,最後四個岔口,左、二、右、三——倒過來是選一、左、二、右!」

    夜曇:「好!幸虧你提前寫在了圖紙上,不然誰記得!」

    少典有琴邊跑邊嘆:「我此生都沒有如此狼狽,在黑不見底的山洞裡奪命逃跑;不能使法力,只能舉火把看地圖…」還是在娘子面前!

    夜曇已記不得害怕,狂奔中笑道:「神君,這才是體驗人間百態嘛——哎呦,又來!」

    哐當!


    夜曇吐舌:「不好意思,勁大了。這個天兵大哥醒了之後腦子可能會不太好使了…」

    少典有琴閉眼:「無妨…」

    這句好像不太對,腦子撞壞了怎麼無妨?玄商君百忙之中又補充:「應該不會…」

    撞壞吧…

    五人氣喘吁吁地終於跑出黑咕隆咚的山洞,回到黑咕隆咚的山林——這地方天黑得可真是早!青葵在洞口徘徊不願離去,偶爾能遠遠聽見裡面傳來她夫君打人的聲音和罵人的聲音。

    回聲空蕩,中氣十足,想來是玩得開心著呢。

    青葵便專心等他。

    玄商君出了山洞便讓雷聲暫止。鴟尾得以喘息。

    夜曇一屁股坐下來用手掌給自己扇風:「累死了!主要是不能真殺人,收手太累!有琴,你說這些天兵沒事鑽人界山洞做什麼?還中了邪術,碰不得你醇厚的清氣。」

    少典有琴拿出四界輿圖來看。愁眉緊鎖。

    「天兵近日下界只有一個目的。若不出所料,這裡便是…」

    「西南方向,太極圖坤位碎片所在之處。」

    夜曇、慢慢:「啊?」

    慢慢看了看氣若遊絲的鴟尾,哀嚎道:「完了!事情趕到一處去了!拔劍關竅和碎片都在這,是要累死我們啊!」

    而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嘲風串著一串天兵破開山洞,「神兵天降」。

    抖抖汗濕捲髮,他落地好不得意:「抓全了!每個岔道我都查過了。連著老七燒死的那個,一共十個,兩伍之數!」

    他那繩子麻花似的捆了九個白甲天兵。各個塞了布條子眼珠血紅掙扎嗚咽。

    青葵衝過來撲進他懷裡。嘲風鬆了手,愣怔地回抱她。胸前清花發作,刺得他嘶聲喊痛。

    「怎麼了葵兒?我我…沒傷人啊?這些天兵油皮都沒破。」

    青葵不答話。縱使知道他應對得宜,她又怎會不憂心後怕!一個月前,他便是獨自去追人,然後鮮血淋漓地倒在她懷中。

    壓抑了不適的心,青葵又重新站直冷靜道:「給我些時間,定能查出他們的病因。」

    鴟尾啞聲:「我也能幫忙…濁氣邪術、煉丹用毒什麼的我也會些。」

    九個人也不是小陣仗。帶入村中對村民定是危險。怎麼安置呢…夜曇偏頭想著,又是惕然心驚!

    「有琴,這些天兵紅著眼流著涎水要吃我的樣子,你看像不像…」

    慢慢也反應過來:「哎,不是跟姚二家那隻惡犬一模一樣嗎?」

    少典有琴收圖站起:「糟了!」

    三人立刻化為一股青煙離去。嘲風在下面喊:「糟什麼了?你們跑什麼——天殺的,我知道了,壞了!」

    月色清如流水,籠罩村莊的坑窪泥地,好似當年泛濫的潁江因蛟龍作亂起伏翻湧。再抬頭細觀卻是彎鉤幽魅。夜曇三人為怕驚擾村民,落於村口便步行趕往姚二家。

    靜,宛谷村靜得出奇。樹枝上的鳥兒不在、池塘中的蛙聲未續、人戶養的惡犬也全消失。只剩風吹草低的嘆息。

    「真真是入了秋了,天黑得忒早。感覺比山洞沒亮到哪兒去。」慢慢咯吱咯吱地踩著泥沙說話。也算是給自己壯壯膽子。

    夜曇攬過她的手臂,再抓住少典有琴的,「這宛谷村晚上都沒人做飯嗎,炊煙呢?」

    少典有琴向左右的人家都看了看。皆是無燭火灶火的橙紅明亮。黑漆漆的一團。唯一的亮色要數剛路過那戶人家門口高高掛起的兩個紅燈籠。秋風起,燈籠晃。詭異的喜慶,還不如不喜慶。夜曇眼力好,瞧見了一口氣吸回去地噤聲,玄商君便摸到娘子冰涼小臂肌猶粟栗。

    他說:「別怕。山中歇息得早。」這話很難說服人——現下時辰其實尚早。但夜曇和慢慢的確是松泛些,夜曇略放了聲音繼續說話:「也是。一個地方一種習俗,也許這裡的人晚上喜歡不吃飯早睡。」

    慢慢:「這都是次要的。只期盼姚二把斑錦拴得牢些才是…」

    根據豫章山洞所見,天兵所中令人目赤兇悍的邪毒或邪術八成也早落在了斑錦這條老狗身上。其中緣由尚未得知,但怨不得它能連撲嘲風三次。也幸好先遇上他們一行人,被幫著制服捆起來。

    夜曇:「我想了想,當時栓得還是挺牢的。應該掙不脫,無法傷人。興許是我們杞人憂天。」

    少典有琴:「將斑錦送到青葵那裡,也能幫天兵解毒。」

    夜曇:「夫君說的有理!我看斑錦比天兵還好些,姚二拍它腦袋也知道老實。毒受得輕些?」

    慢慢聳肩:「但願如此。」

    三人互相安撫定神,都不願往壞處想。腳步也極快,從村口到能望見姚二家也就半盞茶的功夫。銀粉灑在小小柴扉後的許多人影身上。夜曇眺望,先是不解:「怎麼這麼多人站著?」

    後又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各家燭火都熄。原來大多來姚二家湊熱鬧了。」

    人影窸窣,正拱往一處踮腳瞧著什麼熱鬧。將中間的熱鬧包裹起來。又似有低低私語,交頭接耳。

    慢慢:「這熱鬧就是我們吧?真的是全村都來看猴兒了。」

    少典有琴唇角扯了扯,沒有情的好攀談神識暫且退場,少典空心的懼人本尊徐徐浮現:「實在是…受之有愧的熱情。」

    他剛哀怨完。夜曇就笑出聲,徹底放鬆了。同時那被圍起來的熱鬧里傳出幾聲豬哼哼。

    銜接得實在是好,簡直像嘲笑夫君嘲笑出了豬哼聲。

    少典有琴:…

    慢慢:「這些村民也是沒見過世面啊。對著頭豬看什麼看?」

    夜曇:「一問便知!」

    拉著夫君和摯友,夜曇也不客氣地推開柴扉。關鍵一往地上看,還好,斑錦栓得結實,正在地上生無可戀地趴著。看來的確是他們杞人憂天了。

    人頭摩肩接踵,窸窸窣窣地又晃了一群。離夜曇和斑錦最近的是個婦人,盤起長發又戴了巾子,脖子扭來扭去地大約是想往熱鬧堆里看清楚些。

    夜曇鬆開二人的手,示意夫君可以靜觀她的能耐。發揮真正的熱絡性子首先打招呼:「大姐,你們這是看什麼呢?」

    霎那間,所有人的摩擦和躁動都停止了。

    中央的豬哼聲愈發大起來。

    夜曇:「…大姐?」

    慢慢也去拍另一個雄壯漢子的肩膀:「你們這是怎麼了?」

    玄商君腦中急閃過姚二分別前的幾句話:招待…咬豬…屠戶…

    姚二家中的豬是被斑錦咬傷,順便找屠戶來殺了招待他們的,入山出洞已有多時,豬竟還未宰殺完嗎?

    電光火石間,少典有琴已得出危險的結論:「曇兒,退後!」

    也正是在此時,所有齊聚在小院內的村民齊齊擰身轉頭看向三人!

    「啊——!!」

    所有村民與山洞中的發瘋天兵皆是一般無二。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類接吻噓氣,血腥貫鼻!齒縫中皆是難以言狀的碎肉,而身上也都各有血肉模糊的傷口!夜曇詢問的村婦手上帶傷還算可忍,慢慢拍的那位臉頰肉都少了一塊,竟像是被什麼野獸生扯去,露出鮮血淋漓的筋膜,配上森冷的體溫,直把她嚇得連抽回手都忘了!

    一排排、一團團站立的村民由寂靜變得嗜血興奮,在尖銳刺耳的狂吼中四面八方向三人撲來!

    「唔啊啊啊!」

    這不又是一個豫章山洞!

    「砰!」少典有琴飛身上前,一腳踹飛了撲來的村婦!「跑!」

    夜曇尖叫最早,醒神也最早,拉起呆滯的慢慢就跑,並扯走了還要斷後的勇猛夫君。

    余光中她望見了此生也不會忘記的恐怖之景:被圍繞的小院中央是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家豬…白花花的四肢如今已到處坑窪,不知被多少人生啃過多少口,肚腹中腸子還順著黑血往下流著,連眼珠都少了一隻——可它竟然還在叫,還沒有死!剩下的一隻眼珠瞧見夜曇,還倒影出貪光來。甩著一路的髒血四肢著地,撞飛了身量弱些的村民!

    「這豬看起來是被生吃完,又要生吃我們來了!」

    夜曇忍住作嘔的欲望,拉著二人跑得飛快。兩步後又緩步:「差點忘了,我能控制他們啊!」

    按山洞中的關竅,她夫君清氣重,動了村民會自燃,不能冒險,便只有她來試了!

    夜曇甩飛個法訣向追得最緊的一排猙獰村民,將其手腳綁縛在一處。玄商君掃過一眼便喊:「快收起來!」

    夜曇:「啊?」

    只見一排村民摔倒,被綁縛之處也冒出絲絲黑氣,衣襟已然開始燃燒,喉嚨中呵呵發出痛苦錚鳴!

    後排潮湧的村民踏過前排的墊子撲得更快,涎水閃出點滴光亮,嗜血磨牙!泉涌如蜂!

    夜曇速度極快,一瞬不成立刻收法拉人繼續狂奔,不忘氣昏頭地喊話:「怎麼連濁氣修為也自燃了?」

    玄商君:「凡人之軀太過脆弱,在這邪毒下怕是一點清濁之氣都沾不得…」

    那這是神魔修為都沒法用,只能當個凡人,?跑了!

    於是四界最強的神君和惡煞帶著四界最忠貞的鳥兒,三條長影后甩著一村的烏壓壓團影尾巴。清冷月色、山中泥地,濕滑行路,奪命狂奔。景象不但狼狽,還有些滑稽…

    鳥兒在狂奔中終於醒神:「我的媽呀…這是全村都瘋了?!」

    少典有琴解釋道:「犬噬豬。豬噬人。人噬豬。人…噬人。」

    言簡意賅,慢慢腿軟:「這可不是山洞,我們到底往哪跑?」

    夜曇:「總之他們是跑不過我們。甩開不難。我現在更想知道,這些人到底算死了還是活著?姐姐還能救嗎?」

    慢慢顫巍巍地往後看。一張筋肉猙獰的鬼臉,外加喉破骨折不知被哪位好鄰居咬的,腦袋都快掉地上了還在追他們——這能算活著?

    少典有琴已經憋得臉紅。今夜窩囊,使不出招數;誤殺同族,目睹如此人間慘劇;更別提形容惡劣的一干殘肢碎肉、血肉模糊…

    夜曇:「有琴你忍著點,別吐啊。我們得再兜他們幾圈,耗乾淨他們的氣力才好抓!」

    又在此時,迎面狂奔來一個吼叫的人影!眼見著是要前後夾擊他們!

    慢慢:「又來?」

    在黑暗中,那人的臉逐漸清晰,煞白的面容也似失血死屍,眼神卻澄澈,看清他們更是腳步也停了:「李公子?」

    夜曇:「姚二!你沒事?」

    姚二:「我沒事!趙郎中死了,死了又活了!活了又瘋了!我差點被他咬死!」

    三人不解他說什麼,但扯著他胳膊道:「別向前跑了,後面的全是瘋子!」

    姚二這才通過李公子高大的身形往後看見些他的鄰里鄉親,一眼慘白混著血紅的張張臉孔嚇得他雙膝一軟:「這…怎麼?」

    夜曇這回也顧不得兜圈耗氣力了。和夫君對視一眼就施法將四人閃入了最近的一間屋內。

    奔跑追趕他們的一群人突然失去了目標,發出一陣陣疑惑不滿的嚎叫。

    頭顱聳動,血液滴下,村民們互瞪著眼,從狂躁逐漸隱入暗夜,無意識地在村莊各處走動著。良久,重新成為沉默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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