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染紅天地!
洛陽城,司空張九林府邸!
一名柔弱少年,被庭院內窮凶極惡的禁軍,粗暴得從草叢抓出來.
少年驚慌失措,雙眼充滿恐懼,視線所至全是屍體。
倒在血泊內的侍女,屍首分離的僕從,看家護院的忠犬,也被狠心禁軍持刀劈成兩半.
滿地鮮血,滿地屍體!
火!
熊熊燃燒!
數百禁軍,在將軍指揮中,焚燒司空府,面目猙獰,毆打拽拉張府嫡系族人,狂笑中揚長而去.
啊!
一聲慘叫,張玄陵從噩夢中驚醒!
噩夢!
又是這噩夢!
張氏蒙難至今,整整影響他六年!
猛地拾起身子,張玄陵奮不顧身從榻上躍起,蠻牛似的結實身體,推開房門衝出室內.
不顧院內他人,跑向蓄水得水缸前,腦袋伸進去,大口大口狂飲!
張玄陵,本是異世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
七年前!
準確來說,六年零七個月前!
他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一覺醒來,穿越在司空張久林兒子身上,莫名其妙得李代桃僵了。
有幸在司空府享受半年多錦衣玉食生活,他天真覺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活將持續下去.
將來,依靠便宜老爹官位,隨便弄個官兒噹噹.
順便娶幾房小妾,養幾匹馬駒,空閒時,帶家丁收收錢糧,呷妓作樂,飲酒作詩,享受榮華富貴。
可惜,來不及圓夢,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猝不提防!
夢境中場景出現時,司空府淪為煉獄.
他!
張玄陵,司空之子,從世家貴子淪為賊囚徒,發配邊塞!
邊塞衝突不斷,朝不保夕,數年來,他時刻保持警惕,磨練出不屈意志,戰鬥中摸索出專屬自己戰鬥技巧.
藉助軍功,擺脫囚徒身份!
柔然入侵時,大槐樹堡壘處五百主戰死。
兩年前,他臨危受命,領五百死囚前來禦敵.
這一年,他十六歲!
兩年來,敵我雙方苦戰,他麾下僅存五十三名死囚,駐守柔玄鎮邊緣大槐樹堡壘中.
前陣子,六鎮邊軍合力擊潰柔然主力,柔然騎兵潰敗撤離,結束了邊境漫長戰爭.
昨日,接收傳令官消息,令他從駐地返回軍府.
從各處前線趕回校尉,都尉,聚集驛站內,等待軍府主將論功行賞!
「嘿,這不是柔玄鎮內武曲星麽?」
「武曲星,鎮兵內有帶五百死囚征戰得武曲星嗎?喲,還真有,佩服,佩服!」
「哈哈,聽將軍說,這次封賞後,有人要被流放嘍!」
張玄陵趴在水缸前狂飲,耳畔傳來刺耳聲音!
庭院內,滿是身穿鎧甲將領,距他不遠處,四名趾高氣昂千夫長,指向張玄陵冷嘲熱諷!
每一句話,都似臘月寒風吹打在他身上.
每一個動作,都像利刀刺進他心窩中!
惡劣言語衝散驚悚噩夢,張玄陵抬頭,理了理被水打濕烏髮,怒視眼前四名千夫長.
緊攥鐵拳,緊咬嘴唇,雙眸似要噴出怒火,在清晨朝陽照射中格外顯眼。
沒有搭理四面千夫長,張玄陵邁著沉重步伐,滿目憤怒向驛站外走去,身後諷刺聲仍此起彼伏.
「喲,怎麼了?張百主,見面也不打聲招呼,不給某面子嗎?」
在走廊拐角處,四名千夫長追上來,有千夫長舉止霸道,故意擋在張玄陵面前,陰陽怪氣道。
「霍長雲,你要怎樣?」
瞥了眼擋在自己前方千夫長,張玄陵壓低聲音,像暴怒雄獅喝問。
霍長雲,柔玄鎮軍府裨將霍安東之子,仗其父在鎮軍中地位,常仗勢欺人.
他每從前線歸來,便被霍長雲找麻煩.
兩年來,沙場作戰,建立軍功,不少被霍安東及軍府將軍算在霍長雲軍功簿上!
「嘿嘿,某好奇,想瞧瞧聲震柔玄得武曲星,究竟長什麼樣子,三頭六臂呢,還是地獄惡鬼,哈哈……各位千夫長,五百主快來瞧瞧!這便是柔玄鎮武曲星,帶五百死囚在邊塞苟且偷生的武曲星!」
霍長雲手舞足蹈,向旁邊千夫長,五百主指向張玄陵,故意大聲喧譁,譏諷嘲諷之態布滿面孔!
頃刻間,庭院內,熟悉,不熟悉得千夫長,五百主,紛紛好奇趕來,看向張玄陵像見到稀世珍寶,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張玄陵面容冷酷,冷眸瞪向走廊內譏諷自己得千夫長,五百主,欲轉身離去,脫離是非之地.
朝廷大將軍血洗御史府,迫於老皇帝威嚴,把御史府僅存四名嫡系族人,發配三處不同地方.
他被發配到最混亂,最危險的北方柔玄鎮!
十二歲開始,這樣得遭遇,這樣得場景,如影隨形,張玄陵早見怪不怪.
所有隱忍,所有努力,只為沙場建功,換取良家子弟身份,在軍中崛起,關耀門楣!
儘管軍功,常被算在他人身上,但經過兩年努力,他擺脫囚犯身份,獲得良家子弟身份,還被提拔為軍中五百主.
若因怒殺人泄恨,兩年前,被提拔五百主時,便活剮了霍長雲幾名千夫長,五百主!
念及與此,張玄陵思緒漸漸恢復冷靜,昂首挺胸向驛站外走去。
「喲……急什麼?讓諸位千夫長,五百主好好瞧瞧嘛,大家也想聽聽,張百主怎樣帶五百死囚,擊退柔然一次又一次入侵!」霍長雲張開雙臂,猛虎撲食似得,擋在張玄陵前,仰頭哈哈大笑。
「滾開!」
張玄陵聲音沙啞,震撼,猛地沖向霍長雲,身體猶似巨石撞擊在對方身上,怒語喝道。
前行中,他緊攥鐵拳,青筋暴漲,面孔猙獰,若非軍府即將封賞,他絕對當場廢掉霍長雲.
「小雜碎,你敢撞我,反了你了?」
霍長雲被撞擊,連退數步,背部狠狠撞在走廊旁石柱,苦楚難忍,怒意漸升,神情陰冷,拔出挎著得環首刀指向張玄陵。
頃刻間,走廊內氣氛凝固,緊張異常!
對峙中,引來庭院內不少千夫長,五百主注意,約有十餘名低層將領冷眸圍觀,甚至有人受過張玄陵恩惠,此刻,沒有敢上前替他化解危機.
「這不是血狼嗎?憑他本事兒,該不費吹灰之力廢掉霍長雲!」
「沒錯,張玄衡軍功赫赫,早有資格升為裨將,甚至領兵鎮守一方,真不清楚軍府將領何意,為何故意打壓他?」
「你知道什麼,傳言當朝太尉,從前的大將軍,帶兵血洗張家,把他發配柔玄鎮,誰敢提拔他,便與太尉作對!」
旁邊千夫長,五百主紛紛議論,望向被欺凌的張玄陵,有人替他惋惜,有人替他不公,還有懼怕!
不過,紛紛不敢招惹霍長雲,畢竟,他們不少人在霍安東麾下效命!
不要說張玄陵,連他們中不少千夫長,五百主,也要看霍安東,霍長雲父子臉色!
獲悉張玄陵過往,旁邊眾將好奇,得罪霍長雲,他該如何脫身?
「滾!」
張玄陵闊步向前,斷然不懼霍長雲鋒利戰刀.
怒目含殺,直愣愣盯向霍長雲,對他過分行為越發不滿,做好最壞打算.
若對方再咄咄逼人,哪怕失去被提拔資格,他也要廢掉霍長雲.
反正幾年來,他建立功勞,不是被他人竊取,便是被軍府將領無視,大小數百場戰役建立軍功,從未被軍府將軍提拔過.
這次,哪怕喪失軍功,也不讓霍長雲在自己面前飛揚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