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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就要開學了，爺爺臉上的愁容越來越多，家裡的豬羊跟雞都被這個廢物賣了。

    爺爺實在沒辦法，晚上去問爸爸要錢，因為現在家裡就靠養豬，養羊，養雞，維持著家裡的柴米油鹽，賣的錢都被爸爸拿去了，實在拿不出來八十塊錢，為她們交學費。

    爺爺給他說，要給她們兩個交學費，爸爸不說話也不給錢，就像一座黑鐵塔，除過眼珠子轉動，才能看出他是活的。

    他現在越來越肥，坐在一個竹子編制的圈椅上，肥胖的身子，圈在椅子裡，把圈椅占得滿滿當當的，連一點空餘的地方都沒有。

    他屁股扭動了幾下，想站起來，身子扭動了半晌，圈椅仍然把他龐大的身體圈住，他半天都沒有把自己從圈椅上拔出來。

    那把竹椅子搖搖欲墜，看樣子快要承受不了他的體重了。

    這個圈椅，以前是爺爺的專座，爺爺幹完活回來，就坐在圈椅上，抱著一個大茶壺，眯著眼睛，斜靠在圈椅上，喝著茶水，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沒想到他現在連爺爺的專座都搶。

    他屁股又用力地在座椅上扭動了幾下，想站起來最終沒站起來，此刻他有點著急，臉漲成豬肝色，身子拔不出來，他就更加用力。

    沒想到隨著圈椅吱吱嘎嘎響動，眼看著圈椅就要被他的肥肉壓塌了。

    隨著噼噼啪啪的兩聲響，圈椅四散開來，四個腿先後零散掉在地上，他肥大的屁股還卡在圈椅上，一同被摔坐在地上，他窘迫地漲紅了臉，肥厚的大臉盤子黑里透紅，就像足足有三斤的豬肺。

    許多跟姐姐都相視一笑，姐姐罵了一句，「活該，誰讓他搶了爺爺的專用座椅，活該，摔死他才好！」

    他的屁股還卡在圈椅里，他狼狽地使勁想把圈椅上的一圈竹子擰成的粗圈取下來，鼓搗了半天也沒有擼下來。

    他指著許多，磕磕絆絆的對爺爺說：「她...不上。」

    爺爺狠狠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廢物」，說著爺爺就斜著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自從上次那個廢物把爺爺推倒，爺爺的腰越來越不好了。

    爺爺可能這麼多年太辛苦了，腰都是傾斜的。

    聽奶奶說，爺爺有很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就是家裡一直窮，也沒有錢看病，最後腰越來越嚴重，成了斜的。

    許多知道爺爺出去給她們借錢去了。

    果不其然，晚上回來，爺爺對她們姐倆說：「我去你姑奶家把上學的錢借下了，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上學，你姑奶這麼多年為咱們這個家，付出也不少，你們長大了也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姑奶。」

    許婧跟許多都點了點頭了。她們其實也聽爺爺嘮叨了幾回，說每次家裡有困難姑奶都借錢給他們，每次借錢，姑丈都不高興。

    姑丈就是姑奶的老頭，每次爺爺去借錢，姑丈都會跟姑奶吵架，說她們家就是填不滿的坑。

    姑奶厲害，姑奶是家裡掌柜的，姑丈一般拗不過姑奶，就算姑丈再不高興，爺爺還是能把錢借出來。

    許婧比許多大一歲半，就這樣他們姐倆一個上二年級，一個上一年級，學校在村里，離家裡也不遠，她們兩個上學放學都在一起，下午放學兩個人又一起去打豬草。還幫爺爺奶奶干點力所能及的活。

    轉眼又是一年，媽媽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們終於習慣沒有媽媽的日子。

    姐姐要上三年級了，姐姐上三年級要去鎮子上學，每天還得爺爺騎著自行車接送。許多學習好，每次考試都是班上第一名。

    她上一年級的學費，爺爺在姑奶家把錢借上了，但是她上二年級的學費還沒有著落。

    姑奶家裡也有困難，姑奶的兒子也準備結婚了，家裡把家底也騰幹了，爺爺也不好再去借錢。

    許多的學費讓爺爺很是為難。爺爺在村里借了好幾家，都沒有給許多借來學費。

    後來爺爺對許多說：「多呀，要不，你不上學了，爺爺真的供不起兩個學生。」

    爺爺說著，一臉愁苦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著旱菸，那聲音就像一個沉悶的鼓，敲在許多的心上。

    許多就在家裡哭，「爺爺我想上學，我想上學。」

    爺爺皺紋縱橫的臉上老淚橫流：「爺爺實在沒有辦法，你看家裡所有錢都讓那個廢物把著，他又不給你學費。」

    許多用怨恨的眼睛瞪著爸爸，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恨不得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讓他把錢交出來。

    都開學了，她還是沒有上學，看到村裡的小朋友都背著書包去上學，她眼巴巴地在門口看著，淚水從眼角流到嘴角，又流進脖子裡。

    都開學了三天，晚上班主任王珺到她家裡來了。王老師問她，「許多，你這兩天為什麼沒有去上學？」許多低著頭，沒有說話，眼淚無聲無息從她眼裡划過。

    爺爺囁嚅著說：「家裡沒有錢供她讀書，給孩子也交不上學費呀。」爺爺一籌莫展地看著王老師。

    王老師語重心長地說：「許多這個孩子不上學就太可惜了，她學習很好，你們想辦法，幫她湊一下學費，這個孩子很聰明，以後絕對會有出息的，她是一個上學的好苗子。」

    許多抬起頭，淚汪汪地看著爺爺，她好想在爺爺臉上看到希望。

    爺爺只是沉默著，無措地手在膝蓋上來回搓。

    「許多，我知道你們家的情況，你如果不上學，這輩子就完了，不會有出息的，你難道就這樣放棄你嗎？」許多含著淚眼，搖了搖頭。

    王老師抬起頭對爺爺說：「要不這樣，我幫許多交一半學費，另外一半你們得想想辦法，不著急，等你們把錢湊好了，送到學校就行了，到時候我給校長說一下。」

    說著王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上學，你知道在這個世上誰都可以放棄你，但是你不能放棄你自己。」

    許多當時也不知道老師說這句話的意思，但她記住了王老師說的話，她含著眼淚給王老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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