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燈火霓虹照在夜空,猩紅一片
王思淼躲在酒吧旁邊的巷子裡,手裡握著剛剛從過路女人手裡搶到的五百塊錢
冷風呼嘯,打透了他身上穿的棉衣,額頭緊張流出的汗也已經被吹乾頭髮僵硬的在空中動也不動。
他不是個好人,搶劫打人偷東西,他什麼都幹過。
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穿的光鮮亮麗,卻比他還壞,就像一百米外走來的那一伙人
各個金表金鍊子呼應著身上的紋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街頭看場子的混混
為首的叫豹哥,他走到王思淼身後,一張寬大的手掌毫不客氣的拍在了王思淼的頭上
「嘿!小子」一把搶過王思淼手裡的錢,滿臉油光五官擠在一起查了五張之後眉間笑意又轉眼不見「等了這么半天,你就搶著這點?慫貨!」
豹哥拳腳一下下踢在他身上,像是錘子一樣每打過一個地方都疼得讓他畏縮在牆角聲聲呼救
五張紅票子被人家揣進口袋裡,吹了半天冷風還因為搶得少被人拳腳相加,王思淼卻並不覺得怎麼樣,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挨打這件事,似乎從有記憶開始就每日重複
說來他也是命大,一出生的時候母親大出血而死,不到一歲那個一身正氣的父親也因為飛機失事從此再無音訊,他被好心的舅舅家丟到了一所高上大的孤兒院
那裡的院長以及老師們每日將餵養他們這些孤兒當作一種令人厭惡的工作,而無父無母的他們自然沒有可以依靠的靠山,不吃飯要挨打,起得晚了要挨打,總之只要一點讓他們覺得麻煩,那就必須要挨打
久而久之,一些比自己年長的孩子在這種環境的薰陶下也開始對弱小瘦弱的那些小孩子們拳腳相加,而每次挨打的孩子裡肯定會有王思淼和他最好的朋友關鳩
一開始的一次兩次,老師們會覺得不過是孤兒院暴力,時間久了,他們卻反倒認為肯定是關鳩和王思淼哪裡招人討厭,不然為什麼要打他們。
就是這樣的生存環境,王思淼開始學會了認命,現實永遠都不會是那些廢柴逆襲的小說,一把刀子打遍世界的故事也只會發生在電視裡,而實際一次反抗就可能讓他丟了性命
人啊,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就算是像垃圾一樣。
豹哥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小弟,旁邊有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他叫害蟲,只因為他左側乾瘦胳膊上還張牙舞爪的紋著一條巨龍,可是有些滑稽的是,因為他太瘦,所以龍看起來更像是蟲,名字也由此而來
害蟲走到王思淼身後,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小小的眼睛裡透露著狡猾變態的笑意
「孫子!給爺爺爬一個?」
王思淼抿了抿嘴低頭不語,接踵而來的就是不知多少個耳光,直到他嘴裡有了腥味,耳朵里嚶嚶作響臉上的巴掌才停下。可對方仍舊不甘心的在他身上踩了幾腳
豹哥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蹲下身一口煙霧吐在王思淼的臉上,轉眼燒的發紅的菸頭就烙在了他因為廝打而袒露出的脖頸上
撕拉一聲,皮膚的燒焦味蔓延開,左右兩邊的混混以害蟲為首,笑的前俯後仰
王思淼顫抖著,頭皮一麻,耳邊嘲笑聲似乎越來越遠,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他一把推開豹哥,大步向人群中跑去
他知道,人群中沒人會救他,但若是沒有人的巷口,那他連自救都不能
燈光閃爍的酒吧門口站著光鮮亮麗的女人和大腹便便的老闆,見他像風一樣大步跑過都露出嫌棄厭惡的表情,人們都在想肯定是哪家的小偷偷了東西被人打,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可事實,也許並非如此
他靈巧的鑽過人群,額前垂下的黑髮擋住了眼睛,破舊的棉襖還露著裡面的棉絮
從小到大,也許他只學會了這一項技能,跑得比別人快
大腦混沌,豹子儼然沒有再追,他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靠著牆,撿起地上的菸頭放在嘴裡吧嗒吧嗒抽的甚是開心
一個菸嘴還沒抽完,就聽見身後的倉庫里有女人抽泣和男人嬉笑的聲音,他突然汗毛直立
腳下輕輕的挪到窗口,看見一個女人抱著腿坐在都是泥的水泥地上,不著寸縷,身邊的男人對她指指點點還不忘互相遞煙
王思淼當然明白,這是一場強姦,他顫抖著退出倉庫,掏出手機點開之前錄好的警笛錄音
果然聲音一響,裡面的男人開始手足無措的爭相離開,只留下那個女人依舊在倉庫啜泣
王思淼小步挪進去,閉著眼睛隨便脫了外套給那女人扔了過去
「快快走吧一會他們發現沒有警車該回來了」
「謝謝謝謝你」
那女人連忙穿好衣服,伸手扯住轉身要走的王思淼「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猶豫一番,王思淼還是攥著拳頭摟住那女人的腰往外走
「媽的讓爺爺知道誰玩咱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操!真晦氣!不知道那女的走沒走!沒走的話嘿嘿」
「嘿嘿估計還等跟著咱們呢」
可前腳剛一出門,外面那些男人罵罵咧咧的就又回來了,看見王思淼扶著那女人愣了兩秒
其中不是是誰喊了一句「肯定是這畜生!」
剩下的人也更加應和,肆無忌憚的大步流星朝王思淼走去
最壯的胖子上來就對著王思淼的側臉來了一拳,接下來幾人的拳頭和棍子都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跌倒在地的那一刻,她看見那個女人穿著他的外套倉皇而逃的模樣,不禁苦笑
「原來,這年頭當好人也不見得有好報啊」
直到明晃晃的刀捅進了他的肚子時,他尖叫一聲額頭青筋暴起,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拼命的掙扎
可是,並沒有用。接下來幾刀的痛感愈發減弱,額頭上的血跡模糊了眼睛
他看著漆黑的夜空,視線漸漸模糊,最後一絲理智仍舊在撥動他的神經,他想
「就算是沒有好報,那也應該做個好人吧,不然怎麼對得起父親曾經的一身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