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外的兩個小太監,低著頭,快步進來。
「去,去把當值的金吾衛給朕叫來,把這個孽障,給朕拖下去,關禁室,冷靜冷靜,看他都說了些什麼胡話。」
「是不是胡話,皇上心裡清楚。我還是那句話,要嘛讓我回去,要嘛我更近一步,反正太子我是不當的。」
皇上捋著自己憋在心口那口氣。
好一會。
金吾衛副統領尤明進來,後面還跟著顧西岑。
「將他給朕帶下去,朕現在不想看見他。」
陸釗站起身。
「不用他們帶,我先回太子府,我給皇上三天時間考慮,到時成不成一句話。您放心,咱們始終是父子,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跟你走到兵戎相見那一步。」
陸釗起身,大步瀟灑離開。
尤明低著頭,跟著出去。
顧西岑站在那,沒動,也沒出聲。
寂靜的屋裡,只有皇上呼吸不勻的呼吸聲。
尤明跟著陸釗走到宮門前,見他上馬,安全離開,這才又轉身回去。
皇上不出聲,屋裡的其他人,也都跟著靜默。
日頭落下山。
屋裡點上明晃晃的燈火。
皇上的臉色,在搖曳的燈火下,明明暗暗。
顧西岑一動不動就跟木雕的木頭人般。
「去叫陸家父子進宮。」
「你親自去。」
皇上指著顧西岑。
「是。」
陸家父子見著顧西岑,得知皇上叫他們父子四人進宮。
也沒多問。
但心中隱約猜到。
一行人剛進去。
迎面,一個茶盅就沖他們砸來。
陸展眼疾手快一把將老爺子拉開,堪堪躲過。
並排跪下。
「說,是不是你們攛掇的?」皇上氣不順的指著他們。
「攛掇的什麼?皇上,臣怎麼聽不明白。」
陸老爺子一頭霧水地問道。
皇上凝眸,盯著陸老爺子看半天。
「朕不信,如果不是你們陸家在背後攛掇,他怎麼敢逼朕禪位給他?」
禪位?
陸老爺子忍不住笑了。
「這事臣還真不知道。不過,現在既然知道了,那臣去跟他說清楚就是,讓他從哪來的回哪去。」
皇上氣的齜牙咧嘴,陸老爺子卻神情輕鬆,仿佛禪位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好,好的很,你們一個個的都跟著他學會耍無賴,來氣朕。」
「臣不敢。釗兒自小在市井長大,不耍無賴,大約也不能順利長大。臣說的也是真心話,皇上不願意,臣去跟他說一聲就是,相信臣的話,他還是能聽進去幾分。」
「臣也願意去。」
陸展的三個舅舅,雲淡風輕的道。
皇上這下是真的笑了。
禪位,逼宮,謀逆,隨便怎麼說,都是砍頭的大事,就連眼前這幾個,他想砍,都名正言順。
須臾。
皇上目光灼灼的看向顧西岑。
「你呢?你怎麼看,難不成也跟他們想的一樣?」
「太子是皇上的兒子,皇上願意什麼時候把皇位給太子,是你們父子倆之間的私事。只要是皇上的決定,臣都無異議。」
輕飄飄一拳打來。
不痛,卻將顧西岑的心思表露無疑。
呵呵呵,皇上無語冷笑,這算不算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冷冷的目光,在陸家父子,顧西岑面上,緩緩滑過。
半晌,仰脖嘆口氣。
「罷了,罷了!就如他所願。」
陸釗回到太子府,沐浴更衣之後,呆坐在書房,什麼都沒幹。
就盯著窗外,看天色。
晴日郎朗。
院子裡各色花朵艷麗綻放,花香四溢。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院子裡的光線,從明麗,到暗沉,再到模糊不清。
他不叫人。
也沒人敢進去點燈。
整個院子靜謐的仿佛他不還沒回來的時候。
皇上叫來丞相,御史,老皇叔。
擬旨禪位。
天亮。
枯坐一夜的陸釗,耳朵動了動。
院外,傳來幾道不一樣的腳步聲。
有太監夾著屁股,腳尖輕點的,有步伐沉穩有力的,有每一步都似丈量過的。
最後這人,不出意外,應該是顧西岑。
陸釗勾起唇角,往望下遙遠的天邊。
青言,等我!
陸釗跟隨他們,進宮謝恩。
皇上看見他,心裡五味雜陳,什麼滋味都有。
最後,還是沒忍住:「滿意了?」
陸釗袖著手。
目光平靜,神色從容的臉上,不見半分得逞後的得意。
「皇上如果不樂意,可以撤旨,我去找青言就是。」
皇上給他這副無賴樣,氣的哭笑不得。
「你、你就是拿朕不敢。」
「嗯,誰叫皇上是明君呢。」
「如你願,就是明君,不如你願就是昏君?你還真敢說。」聽著就像跟父母討糖吃的小孩。
「兒子在老子面前,有什麼不敢說的。先前的確有點。」
「這會承認你是老子的兒子了?」
「承不承認都改變不了事實。」
皇上驀的回過味,對上陸釗眼裡的狡黠。
他給套進去了。
他在茱萸島說那些話時,就在給他下套。
淤堵一晚的心,瞬間通暢。
不愧是他選中的繼承人。
這心機這手腕這果決,的確是他另外幾個兒子,沒法比擬的。
「好了,儀式半個月之後舉行,朕之後回去萬壽宮常駐。這江山,朕就交給你了。」
「父皇放心。兒子會替你守好它。」
翌日。
皇上牽著穿著龍袍的陸釗,上朝,親自把他送到龍椅上。
陸釗當皇上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封沈青言為皇后,兒子為太子,女兒為永樂公主。
派舅舅陸森去迎接沈青言母子進京。
第二道旨意,封已故的母親陸氏綰綰,為太皇太后。
第三道封祖父陸老爺子正一品安國公,世襲罔替。
臨散朝。
御史鄒全出來,問陸釗,相正青怎麼處置。
眾人聽到這個讓太子妃,現在的皇后跟皇上和離的誘因,齊刷刷將目光聚焦在陸釗這邊,等著看他回應。
陸釗沒做聲。
鄒全又道:「相姑娘的叔叔是天下聞名的大孝子,相姑娘才貌雙全·」
「既如此,朕就將她賜給鄒大人做平妻,三日後,迎娶過門。再派人去接相庭州老母兄弟進京,讓他們闔家團圓。」
說這番話的陸釗眸光微凝,不怒自威。
「皇上,臣」
鄒全打個寒顫,對上陸釗可以殺人的眼,剩餘的話卡在喉嚨里。
「朕這輩子只會有皇后一人,以後也不會選秀。有意見的現在說,以後在說朕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臣無異議。」
顧西岑率先走出去,其次是陸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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