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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我擔憂地望著竹屋裡面的情況，生怕道士們和有蘇晏卿一言不合就出手，看到有蘇晏卿又開始習慣性挑釁對方時，我覺得再放任他一個人去應付這些榆木腦袋的純陽道士們肯定會出事，於是我立馬跑進屋子，夾在兩撥人中間。

    「小夏櫻？不是要你別進來麼？」在有蘇晏卿驚異地質問我的同時，我感受到背後被一道道冷劍對著，沒錯，大概是我身上那驅之不散的妖氣引起了身後那些道士們的敵意。

    我儘量讓自己穩住，不能自亂陣腳，便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對身後虎視眈眈地道士們說：「各位道長，我和妖王此次前來只不過是想來看看你們師兄的情況，或是……如果可以，我們也想就湘江仙墮魔的情況出一份力。」

    「誰知道你們想見我大師兄是不是想要加害於他呢！」領頭的一個面目清秀的道士不為所動，反而態度更加強硬。

    我沒想到妖與道的恩怨如此之深，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正當我愁著應該如何讓他們相信時，腦海中閃過一念，於是我迅速從衣袖中掏出道珠，舉過頭頂向道士們示意。

    「這是你們大師兄給我的道珠！據說這世界上擁有道珠的人不多吧？那你們應該可以很快辨認出來這道珠是不是你們師兄的！」

    眾道士大概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住，原地愣了幾秒後，領頭的道士才一臉懷疑地上來對我手上的道珠仔細審視了一番，嘴裡還念念有詞，應該是道家特有的術語。

    隨著道士念術語的語速漸漸加快，我感覺手掌心一陣熱騰，直到道士眼神一定，閉口結束念詞，瞬時我手上的道珠慢慢浮起，散發出幽藍的亮輝，隨即，道珠便以電光之速飛向內屋，內屋被藍光照的通透，我看見明世缺面無血色躺在裡面，被激活的道珠從上往下緩緩嵌入明世缺的胸口，珠體內的殷紅褪去，露出久違的繆藍，片刻，道珠就和明世缺合二為一。

    「我大師兄的道珠為何會在你這個妖手上？」就算知道這道珠確實是明世缺的，面前這個道士也沒有放鬆警惕。

    我也懶得糾正他的措辭，直接回答他：「你親愛的大師兄自己送給我的，我也沒辦法呀~」

    「大師兄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一個妖……」眾道士紛紛顯現出不解的神情，還沒等我開口辯解，領頭的道士就一臉嚴肅地對我說：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迷惑我師兄的，我只知道，若是師兄在對抗湘娥時道珠在他體內的話，他也不會身受重傷至此地步。」

    什麼……

    我聽到這些話後心頭一緊，覺得腳上猶如纏著千斤重石般沉重，沒有力氣邁開步子，更沒有勇氣面對內屋裡毫無生氣的明世缺。

    耳邊責問的聲音此起彼伏，我心情複雜堪比亂絮繁麻，也沒有聽進去什麼，只是偶然聽到道士們說，修道之人一旦分出去四分之一的魂魄，功力就會下降一半，都怪我騙走了明世缺的道珠，不然憑他的能力，只要和其他師弟們一同協作，降住墮魔的湘娥應該是不成問題。

    「哼，純陽的道士若是如此睚眥必報，那李守生老兒要是知道，豈不被你們氣到吐血？」一旁的有蘇晏卿拍了拍我的肩，對著此時正責備我的道士們一番數落：

    「道珠是如何到小夏櫻手上的現在來追究責罵還有意義麼？」聽到這話，人群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有蘇晏卿見穩住了眾人情緒，補充道：「本王是不想提醒你們，眼下道珠歸體，明世缺也即將恢復，但是湘江仙怨未除，你們這群道士為了已然過去的事情犯了怨忌，要被你們掌門知道，恐怕在座各位都逃不了責罰。」

    眾道士看起來雖不服有蘇晏卿，但也覺得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只好放下自以為是的身段讓我們進屋，並向我們講述這些天仙怨的由來和現狀。

    領頭的那個道士叫做霍言莊，他本是掌門派來到這一帶調查仙怨的負責人，也是他特地跑到江淮將明世缺請來協助他們控制仙怨的。

    霍言莊說，掌管這湘江的三位神仙分別是湘君、湘娥與湘妃，湘娥和湘妃是湘君的兩個妻子，同時她倆也是姐妹。本來三人各司其職，將湘江治理得當，但自從湘江大戶顓頊氏一夜滅門後，整個湘江就開始瀰漫著仙怨，仙怨日日增進，到現在已經是草木遇其皆枯的程度了。

    「小師弟，那你們知道為什麼顓頊氏會滅門嗎？」我聽得入神，想起之前小玉的故事，想要更進一步了解細節。

    霍言莊見自己被我喊「小師弟」，毫無保留地露出厭惡的神情，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收起表情繼續說：「這個我不知道，但總覺得和仙怨有關，民間傳言是湘妃伊祁女英託夢給了顓頊氏，之後就滅門了，可是……」

    「可是這次產生仙怨的是伊祁娥皇。」有蘇晏卿還沒等霍言莊說完，就若有所思地接了他的話，「湘君名為顓頊重華，這個凡人顓頊氏不知道是否與湘君有關，還有就是兩位湘夫人身上也都是謎團。」

    我越聽越覺得這次事件並不簡單，便把之前在蒔花館小玉和我說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霍言莊，霍言莊聽後大驚，將信將疑地自言自語道：「若這是真的……那滅了顓頊氏的確實是湘妃……那為何湘娥會產生仙怨而墮魔……」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時，屋內傳來了稀疏的腳步聲。

    「大概是因為……娥皇女英共生之說……」一個沉鬱穩重的聲音夾雜著些許疲憊從身後響起，我一回頭，看見明世缺一身白衣，面色清冷憔悴，吃力地倚著門站在那裡。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想要將這幾日的情緒都順著目光發泄出來，而他也終於對上了我的視線，發現是我後刻意迴避目光，微撇開頭想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師兄你醒了！」霍言莊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明世缺並打破尷尬，明世缺輕輕點了點頭，被扶到正堂的座椅上。

    我被明世缺躲開視線後就不願再看向他的方向，自知這次我是不速之客，況且我服下了連鎖丹後就和他沒有別的關係了，所以我也沒有理由主動和他說話。

    我原以為今天這場討論可以繼續進行下去，直到坐在那裡的明世缺突然開口，還是那種熟悉又冰冷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情感。

    「言莊，白夏櫻和有蘇晏卿這兩隻妖可是你請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