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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天師是貓咪[玄學]:1 第 1 章

    冰冷刺骨的湖水沿著口鼻倒灌入女孩兒的七竅和肺腑,她拼命想要掙扎、求救,卻被人從身後死死按在水中。

    「到底是咱們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真要做的這麼絕麼?」

    窒息感混合著劇痛,意識模糊前,她聽到一道猶豫的聲音,是個女人。

    「她不死,我們這麼多年的謀劃就全廢了!」又一男人狠聲說:「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老實!」

    「想想舒月的前途,那可才是咱們真正的孩子」

    ——

    ''咚咚』兩聲清響,有人用指關節叩了叩桌面,震醒了趴在桌上陷入夢魘的少女。

    虞妗妗猛地坐直身體,呼吸急促。

    來人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掀開桌上放置的『功德箱』蓋子,看了眼空空的箱底,嘆氣道:「今天又沒開張啊」

    正說著,一扭頭其視線就對上了虞妗妗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眸。

    她膚色是種不健康的白,儘管瘦,卻依然能看出唇鼻生得精緻好看,瞳孔又大又黑,面無表情時在不過巴掌大的臉上便顯得有些陰鬱。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來人聲音弱了下去:「我的意思是,再這麼入不敷出,你連葷腥都要吃不起了。」

    「以後只能吃素。」

    「吃素?」虞妗妗一怔,周身氣壓更低。

    「打擾一下」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插入,打斷兩人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生。

    她從旁走到了攤位前,神色莫名有些侷促。

    虞妗妗看過去,認出了對方。

    「是你。」

    不久前這女生曾從她攤位前經過。

    她發現對方印堂灰中泛紅,周身還帶著股陰朽氣息,一看就是沾染過邪祟之物,便主動招攬對方:

    ''這位女士,我見你命宮帶煞,是將遭遇大禍的面相。要不要來我這兒算一卦?』

    當時對方並不信任她,直接擺手拒絕,扭頭就走。

    沒想到她睡了一覺後,女生又主動找了過來。

    「你又想讓我算了?」虞妗妗偏頭問道。

    女生含含糊糊『嗯』了一聲:「不過我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隱私」

    她話還沒說完,在場的第三人便很識趣地走開,臨走前還將攤位側面放著的摺疊木凳拿來打開,「你們坐著聊,我去橋那邊轉轉。」

    說來心酸,虞妗妗正式在橋底擺攤已經快一星期了,眼前的年輕女生卻是她第一個『客戶』。

    她不自覺抿了下唇,頗為認真地把腳邊包里的卦具一件件取出,抬眼問道:

    「你叫什麼?」

    「付清好。」

    「嗯,付小姐。」虞妗妗打量著眼前人的面相,抵在桌面上的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枚硬幣。

    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撥住硬幣底端往上一挑,一下子就將眼前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直到「啪」的一聲,硬幣穩穩噹噹落回她掌心,對方才回過神來。

    付清好神情有些詫異。

    面前這個裝神弄鬼的小姑娘身形消瘦,約莫只有十六七歲,怎麼看都不像會看事兒的先生。

    之前路過被她喊住、上來就被說自己要大禍臨頭時,付清好心中還有點不舒服。

    可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竟被這小姑娘的氣勢給鎮住了。

    不過她並未對這種模糊的感覺上心,壓下心頭異樣,試探著問:

    「小姑娘,你多大了?」

    虞妗妗:

    「一千零三歲。」她想了想,語氣肯定。

    付清好心裡『咯噔』一下,訕笑一聲追問:「剛剛那個男的和你是什麼關係啊?他是你哥哥嗎?你父母呢?小小年紀不去上學在路邊坑蒙在做這一行,他們也不管你嗎?」

    「他?目前是我的下屬。」虞妗妗看出來了,付清好並不是真的信了自己,也根本不是想來算卦的。

    她慢吞吞說道:「父母——還在找。」

    簡單了解情況後,付清好臉色難看。

    她今天是來橋對面的天辰寺上香拜佛、求平安符的。

    來時路上被虞妗妗叫住的小插曲,她本沒放心上。

    直至上完香都準備回去了,正巧看到橋那頭有個穿著西裝、板板正正的帥哥,她就多瞄了兩眼,沒想到那帥哥拎著東西走到了橋尾小騙子的攤位。

    付清好也不是偷聽,而是路過時恰巧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聽到男人說他們馬上連飯都要吃不起了,再結合小騙子的年紀處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令她既有些同情又起了疑心,這才以『算卦』為藉口來了解情況。

    沒想到還真讓她猜中了!

    從虞妗妗那三言兩語中,付清好腦補拼湊出一個可怕的故事。

    眼前這個神神叨叨的小姑娘可能有點精神疾病,並於一周前和家人走散了;

    走失途中,她遇到了心懷不軌的壞人——也就是那個西裝男!

    目前小姑娘不僅疑似被拐賣、被壞人騙到了家裡,還被迫出來擺攤!

    付清好怒火中燒,心道:『沒想到那男的長得人模狗樣,竟然是個拐賣人口的畜生!』

    「你還記得家裡人的電話嗎?」付清好放緩了語氣追問,對虞妗妗多了心疼和憐憫。

    虞妗妗並不知她心中所想,被這些『無意義』的問詢擾得不耐:「你到底還算不算?」

    付清好張了張口,餘光卻看到那疑似拐賣犯的西裝男要回來了,想說的話又咽回肚子裡。

    ''自己現在說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萬一人販子起疑、狗急跳牆』付清好想著,決定回去私下報警,明天直接讓警察來抓人!

    於是她連忙找補話題:「算!小姑娘你剛說什麼來著?」

    虞妗妗伸出細長手指,虛虛點在付清好髮際線的正中:「天庭無光,陽虛三分。」

    她指尖向下,語氣淡淡:「中正積晦,五臟鬱結。」

    「山根連壽上,命宮正帶煞,這是突遭災厄當街橫死的面相。」

    她話音停時,指尖正點在付清好的雙眉正中。

    明明那蒼白的手指尖根本沒碰到自己的皮膚,付清好就是沒由來地一哆嗦,只覺得眉心冷颼颼。

    「你!」

    她話沒出口,便被按住——「付小姐。」

    虞妗妗黝黑的眼珠轉了轉,瞳孔像某種動物似得伸縮片刻,視線從付清好的左肩,瞥到右肩。

    此刻在她眼中,付清好雙肩飄著兩團尋常人看不到的火焰。

    焰苗微弱,青綠中影影綽綽帶著些紅,仿佛對著吹口氣就能把她的肩頭火吹滅。

    似乎也因這個原因,付清好的周身都籠罩著陰濕粘稠的祟氣。

    唯有她頭上的第三把火苗,勢頭稍旺、顏色也更紅些,讓她不至於沒有一點『人氣兒』;

    但第三把火中仍翻湧著一股灰粉色,隨時都有被覆滅的危機。

    此時正值午後,天氣濕悶,街上不少人已穿起了短袖。

    唯獨付清好覺得冷,出門前還披了件外套,哪怕這樣她的雙手仍是涼涼的。

    她只以為是自己感冒了怕風吹,卻不知道自己的情況遠沒有生病那麼簡單。

    虞妗妗視線轉了一圈,將攥了許久的右掌對著付清好攤開,裡面躺著枚菊花面朝上的硬幣。

    「你現在就如我手中的硬幣。」她說:「通身上下、五臟六腑都被陰氣侵蝕,以你現在的情況,寺廟門外沾了些許香火的符包是根本護不住你的。」

    「若無轉機,三日之內你必死無疑。」

    聽到這兒,付清好終於忍不住了。

    她板著臉站起身:「小姑娘,說瞎話也得知道個輕重,張口閉口說別人要倒霉要橫死,你已經冒犯到我了!」

    「我在天辰寺門外相了兩個師傅,人家都說我最近事事都順,會心想事成!其中一位可是正兒八經的道家士!」

    她到底沒說什麼重話,想了想摸出兩張廟裡換的香火錢,塞進了桌上的『功德箱』里。

    「這是算命錢!」

    說完,付清好起身就要走。

    「等等。」虞妗妗叫住了她,扭頭對一旁沒搞懂狀況的西裝男道:「你給她留個聯繫方式。」

    「嗯?」西裝男愣了下又點頭,撕了半張草紙把自己的名字、電話號碼寫上。

    剛寫完放筆,虞妗妗便伸手拿走草紙。

    她手中捏著一張不知何時從腳邊的包里摸出的黃符紙,上頭畫著看不懂的咒。

    把符紙折了兩下又包裹在草紙中,她遞給付清好。

    「這個你拿去。」

    虞妗妗微抬下頜,矜驕道:「儘管你不相信我說的,但你既付了錢,我就不能占你便宜不幹事,這張符可以幫你擋上一劫。」

    「如果你改變想法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付清好正值氣頭上,見狀啼笑皆非,「小姑娘,你還演上癮了?」

    她本不想要這勞什子符,但想到這小孩兒雖討厭,但也可憐,自己不能因為生氣就對拐賣人口置之不理,這拐賣販子的電話號碼交給警察說不定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麼想著,付清好氣鼓鼓地從西裝男手裡扯走草紙包,臨走前還瞪了他一眼。

    死人販子!

    西裝男:?

    「她瞪我幹嘛?」

    正嘀咕著,只聽『吧嗒』一聲,一灘鳥糞從天而降砸落在他腳尖。

    這對尋常人來說是無比倒霉的事情,可男人卻抬頭看了眼飛走的麻雀,蹲身拿紙巾去擦拭時語氣頗為意外:

    「沒砸衣服上?看來今天運氣還不錯。」

    還沒走遠的付清好聞言,加快了離開的腳步:『這人販子的精神怕也不太正常!』

    「餵。」攤位上的虞妗妗淺淺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下筋骨後站起身:「我餓了,回去吃飯。」

    「說過好幾遍了,我叫祝檀湘。」男人一字一頓,一邊用酒精棉擦手一邊無奈道:「您什麼時候能記住我的名字?」

    虞妗妗聽到了,只是盯著他眨了下眼,而後移開視線,揣著手站在樹蔭下發呆。

    祝檀湘嘆了口氣,任勞任怨地收拾起攤位。

    用塑料布把攤位罩上後,他起身撫了撫西裝的褶皺,從桌角抽出一把大黑傘,『砰』地打開傾斜在虞妗妗頭頂,把她牢牢罩在黑傘的陰影下。

    「走吧,大人。」

    晴天打傘、以及兩人這略顯奇怪的組合,惹來路人頻頻回頭。

    剛才虞妗妗和那女生的話,祝檀湘也聽到了些許,路上忍不住好奇:

    「那女生看著挺健康的,真的快去世了?」

    虞妗妗慢吞吞解釋道:「人之將死,和健不健康沒關係。命數到了,就算走在平坦大路上,也有可能左腳拌右腳摔到腦袋死掉。」

    祝檀湘一噎,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莫名覺得就憑自己這霉運,這種死法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我看她那個面相陽化氣,陰成形;陽生陰長,陽殺陰藏。」虞妗妗頓了頓,說:「倒不像命中的劫難,更像是邪祟入體。」

    聽到『邪祟』二字,祝檀湘點點頭不再問了。

    因著體質特殊,他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向來是抗拒的。

    發現他變了臉色,虞妗妗只覺得這人類膽小如鼠,故意順著話繼續說下去:

    「道門有言——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分八卦。這太極陰陽魚一分為二的便是『陽』和『陰』,人之氣場也有陰陽。」

    「再者,你們人類有三把火,分別置於左右肩和頭頂」

    祝檀湘握著傘柄的手輕抖,注意到了虞妗妗那句『你們人類』,登時他更謹慎地控制著傘傾斜的幅度。

    「這三把火,簡單說就是人的陽火。」虞妗妗說:「火旺色正則陽氣足,半夜不懼走夜路,一旦火勢微弱便是因種種原因導致陽氣泄露,輕則生病,嚴重的招惹些孤魂野鬼上身,說不定還要魂飛魄散。」

    說著,她故意停住腳步,偏頭看了眼神情緊繃的祝檀湘:


    「哎?你的肩頭火好像就不太旺呢。」

    話音未落,流動的微風恰巧吹拂過祝檀湘的後頸。

    祝檀湘:!!

    他打了個激靈,差點都沒拿穩傘:「大人別捉弄我了,我最怕鬼…」

    嚇到了膽小的人類,虞妗妗滿意地眯了下眼,腦中回想著付清好的情況,她若有所思:

    「不過那人類的狀況又不同,你看不到,她肩膀上的兩促火焰不僅微弱,還完全變了色,青中帶灰,灰里有團霧蒙蒙的髒粉,並不是尋常的陰氣入體。」

    「再加上,她面相上從額頂的『天中』『天庭』位,一直到『印堂』『司空』、再到『山根』『壽上』,此連成一條線的生殺財祿疾厄命,都隱隱透著凶煞——就是你們人間俗話說的印堂發黑。」

    「這樣的面相和氣場,說她能活三天都久了。」

    「原來是這樣。」祝檀湘聽得半懂不懂,半晌只道:「那她還蠻可憐的。」

    正說著,路口的黃燈變綠。

    兩人剛邁出步子要往前走,虞妗妗倏忽抬頭。

    她瘦長的手掌猛地抓住祝檀湘打傘的手腕,大力往後一帶,把他一個成年男子扯地踉蹌著後退。

    下一秒,一輛從拐角打著漂闖黃燈的豪車,擦著兩人的衣角而過。

    車裡的人也被嚇了一跳,狂踩剎車,歪歪扭扭地驟停在路邊。

    祝檀湘驚魂未定,要不是虞妗妗反應太快,他們現在已經被撞了。

    不等他們過去問責,駕駛位車窗搖了下來,伸出一顆年輕男人的腦袋。

    「草尼瑪瞎了眼是吧?想死啊?」青年一手還拿著電話,皺緊眉頭狠瞪著虞妗妗二人。

    電話那頭女人聲音溫柔,著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虞衡:「沒事姐,有倆煞筆不看路,想碰瓷兒我。」

    「今天沒空跟你倆計較,下次別讓我看見你倆,撞不死你!」他又伸著頭罵了兩句,而後把著車盤揚長而去。

    祝檀湘被對方不要臉倒打一耙的行為氣笑了,但又清楚知道這種事就算是報警也沒用,只能自認倒霉。

    他穩住傘柄,半是陰陽怪氣半是無奈,搖頭道:

    「我還說今天運勢不錯,沒怎麼倒霉,原來『大晦氣』在這兒等著呢」

    虞妗妗沒說話,盯著開走的車屁股黑眸沉沉。

    她伸手在祝檀湘的肩後一掃,勾住一縷人眼看不到的黑氣,反手朝著遠去的豪車方向一撒,而後輕輕拍了拍手掌心。

    「走吧。」

    數分鐘後,二人穿過老舊巷子,終於到了家門口。

    「等我找一下鑰匙」祝檀湘在口袋裡摸索,沒注意踩到了一團軟乎乎的東西。

    「什麼東西?!」

    他後退兩步看清了腳下,那竟是只被抓啃得面目全非的老鼠屍體,就丟在他家大門口。

    虞妗妗似有所感,扭頭看向巷子口。

    祝檀湘也順勢看去,看到一隻弓著身藏在垃圾箱後、只露出前半身的橘色貓咪。

    「又是你大橘!」

    橘貓直勾勾盯著虞妗妗,壓著前軀,喉嚨里發出『嗚嗚』地低吼,如臨大敵。

    聽到貓的挑釁,虞妗妗背對著祝檀湘的臉上終於有了鮮活些的表情。

    她鼻尖一皺,衝著橘貓無聲地『哈』了氣,剎那間那對黝黑的瞳孔隨之縮緊,野獸似的帶著凶戾。

    這一舉動把遠處的橘貓猛然炸毛,被嚇地尾巴繃直平空跳起,尖利叫了聲後,扭頭就跑出了巷子。

    「這貓最近怎麼了,總是往門口丟死老鼠死蟲子,虧我餵了它那麼多次」祝檀湘皺著眉打開門鎖,「還是說我的霉運已經大到能讓動物都反感了??」

    虞妗妗瞥了眼愚笨的人類,並沒做任何解釋。

    她打了個哈欠,「快開門,晚飯要吃烤魚」

    ——————————

    公路上,虞衡舉著手機。

    「阿衡,我這兩天又想了很多,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瞞著爸媽。」電話那頭的女聲輕柔,略帶沙啞: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卻享受了這麼多年他們的寵愛,這對爸媽…和她,都不公平,我良心不安。」

    「草!姐你別說這種話行不行?你是不是又哭了?」虞衡不耐打斷,煩躁說道:「當年明明是醫院弄錯了你倆的檔案,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事兒你別管,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爸媽不會知道,那個女的也永遠不會來打擾我們家,我虞衡只有、且只會認你一個姐姐。」

    電話那頭語氣焦急:「阿衡你幹了什麼?那是你親姐姐,你可別犯混!」

    「姐你就放一萬個心,我能對她做什麼。我只是給了她和那家人一筆錢,讓他們永遠不要出現在南城、不許來礙咱們的眼。」開著車的青年嘴上各種安撫,神情卻很陰鬱。

    他沒撒謊,就是這麼幹的,畢竟這事一旦爆出來他們虞家必定會成為圈裡人的談資。

    他可不想要一個鄉下土妞當自己姐姐,平白惹圈裡人笑話,還讓溫柔善良的姐姐傷心自責。

    只是沒想到他那個所謂的親姐那麼不要臉,年紀輕輕做出和網戀男友私奔、下落不明的醜事,這更讓他堅定絕不能讓對方出現的念頭。

    女人尤不放心地囑託:「如果她想回來,你不要逼迫她,本就是我鳩占鵲巢是我對不起她…」

    「你給了她多少錢?把我的信託基金賬戶轉到她名下吧,那些本就該屬於她」

    「哎呀行了姐你就別替人家操心了,我心裡有數。」虞衡打斷了電話里的絮叨,「我今天會早點回」

    他漫不經心說著,眼前卻晃過一道模糊的黑影。

    虞衡大駭,手中方向盤猛打,車子失控直接撞向路邊的廣告牌。

    他只覺『嗡』的一聲腦袋劇痛,而後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聽到動靜,電話那頭的人驚呼:

    「小衡?!」

    「小衡你怎麼了?!」

    *********************

    入夜,一道手機鈴聲震醒了沙發上熟睡的青年。

    祝檀湘迷迷瞪瞪坐了起來,伸手夠來電話,他眯著眼看到屏幕上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

    「餵?」

    「餵」電話那頭的女聲打著顫,一句話沒說便抖著聲音低泣起來。

    祝檀湘一臉茫然,「不是你誰啊?是不是認錯人了?」

    女聲慌忙道:「沒!沒認錯!我是、我是今天去算命的那個。」

    祝檀湘還有印象:「付小姐?」

    他按了按睏乏的眉角,疑惑道:「你這麼晚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付清好抽噎道:「我錯怪你們了!我真的遇到事兒了,我、我這邊好像死人了!!」

    電話中的女生似乎還處於極度緊張中,說的話顛三倒四。

    死人?

    祝檀湘愣了兩秒,「死人了報警找警察啊,找我們幹嘛」

    話沒說完,一隻冰冰涼的手拿走了他的手機——虞妗妗不知何時從臥室里出來,竟沒發出一點動靜。

    他視線下移,發現女孩兒果然又光著腳,「去穿鞋。」

    虞妗妗頂著一頭凌亂長發,對電話那頭的付清好道:「死劫已擋,你自己感覺到了吧?現在你可信了我說的話?」

    付清好愣了半晌,握緊電話連聲點著頭:「信!信!是我有眼無珠誤會了你們,求求你幫幫我!」

    虞妗妗語氣平緩些:「此劫雖渡,但也只是暫緩死亡,我能感覺到你的命數未改,幫你可以——」

    「給錢嗎?」

    付清好:「給!多少我都給!」

    虞妗妗點點頭,把手機遞還給祝檀湘:

    「走吧,開張了。」

    祝檀湘:

    他抓了抓頭髮,嘆氣道:「等等,先換衣服穿鞋,我跟你一起去。」

    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等兩人換好行頭準備出門時,祝檀湘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大人,你都沒問她地址,我們要去哪裡?」

    虞妗妗沒回答。

    一小時後,一輛出租車駛上了城郊公路。

    司機遠遠瞧見前面路上打著燈,停了好幾輛警車,還有一輛救護車,便緩緩把車停在路邊:

    「哎喲,前面出什麼事故了?客人,再前頭估計過不去了。」

    說來奇怪,他開夜班車接了個奇怪的單子。

    客人是一男一女,兩人上車都不打導航,也說不清楚自己要去哪裡,全程都是後座瘦瘦的小姑娘口頭指路,讓他左拐右拐到了城郊公路。

    「我們到了。」後座女孩兒忽地開口。

    司機收完錢,抬頭看到兩名警察朝這邊走來,向他們打手勢示意他們下車。

    警員神情嚴肅,揚聲道:「車上的人都下來,你們幹什麼的?!」

    司機連忙解釋:「警官,我就是個開出租車的,是他倆讓我送他們過來的!」

    警員目光狐疑,對著司機和虞妗妗二人上下打量。

    就在這時,一個披著外套女生一瘸一拐跑了過來,「兩位警察大哥,他們是我朋友,我打電話喊他們過來陪我的。」

    虞妗妗二人順勢看去,就看到了付清好。

    她還是白天的穿著,卻異常狼狽。

    手電光線下臉色格外蒼白,褲子膝蓋往下都髒兮兮的,右腳包裹著幾層厚紗布。

    見到虞妗妗,她活像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撲過來抱住虞妗妗一條手臂,噎了半晌吸了吸鼻子,小聲說:

    「妹妹我錯怪你了,我不該說你是騙子」

    祝檀湘在一旁已環顧完四周。

    此地位於城郊高地,人煙稀少道路兩旁林蔭茂密,由於地勢原因路兩邊修建了半人高的圍擋。

    有近十名警員都圍在前方的路沿處,能明顯看到那一塊地方的圍擋是被撞出了缺口的。

    顯然,有車在此地出了車禍,翻到了斜坡下面。

    虞妗妗二人並沒有比警察晚到多少,警員們剛剛藉助專用設備和粗麻繩、警車,把翻下去的車拉上來,此時正努力把車裡的人弄出來。

    沒過多久,一名警員繃著臉走出警戒線,「付女士——」

    他瞥了眼虞妗妗和祝檀湘,皺眉道:「你們是付女士的親人朋友?那也過來看一下認不認識死者。」

    三人走近看時,先是看到了那輛被吊上來的車,車子前頭完全癟了進去,嚴重報廢。

    地上放著一個擔架,上面蓋著白布。

    警員帶著他們走近,只把死者臉附近的布掀開:「付女士你看一下,你認識他嗎?」

    付清好只看了一眼,就被嚇出短促的尖叫,死死抓著虞妗妗的胳膊說不出話。

    過了幾秒才劇烈搖頭,別開臉:「不認識!」

    「我見都沒見過他!!」

    儘管擔架上的人全身蓋著白布,卻能清晰看到布在其腹部的位置,往下凹出一條縫隙,這說明此人的身體已經是攔腰斷成了兩截,警員們費力搶救也不過是儘可能地取出他全部的軀幹。

    又因受到了劇烈撞擊,死著的頸部折斷,面容痛苦猙獰,頭顱以扭曲的姿勢面朝虞妗妗等人的方向。

    如此慘烈的死狀太具衝擊力,令祝檀湘也不自覺皺眉。

    唯獨虞妗妗神色不變。

    她靜靜盯著死屍那雙布滿紅絲的眥目,輕『嘖』了一聲。

    亡命之徒被害橫死,怨氣滔天,不願閡眼。

    恐怕要不了半日,便會化為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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