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黃辰現在可沒心思弄清這雷禁到底好在何處,只知道自己的感覺很不好,果不其然還未走出幾步,便因為身心俱疲倒在了扁舟之中。
「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啊!」
釣客看著倒下的黃辰喃喃自語,隨即大手一揮,讓黃辰隨著扁舟在偌大的元海之中自在悠遊。
這元海之中元氣無比濃郁純粹,能夠幫助黃辰快速回復元氣。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元海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經魚也都紛紛浮出了海面,其中一些記載著凌空之術的經卷竟化作了飛魚,在元海之上飛翔。
釣客看著眼前靜謐的元海,露出柔和的眼神,很顯然釣客很享受此刻的寧靜。
風平浪靜,安閒自得。
但祥和的畫面卻被突兀的一句話語打破。
「老東西,許久不見這釣魚的技術也沒見漲啊!」
聽得『老東西』這個稱呼,釣客不覺意外,青筋暴起,他是沒想到在太虛門中還有人敢這樣隨意稱呼自己,哪怕是現任太虛掌教來了也不敢如此。
驟起的殺氣頓時攪的元海風波四起,原本浮在元海表面的經魚也都被這股氣勢嚇的四散而逃。
釣客剛欲發作,卻發現來人已然出現在了身旁。
「原來是你個小東西!也是,這太虛門中敢在老夫面前無法無天,口無遮攔的也就只有你一人而已。怎麼走了這麼些年還知道回來了?」
釣客看清了來人,原本充滿殺氣的眼神再次變得柔和。
「只有我一人?老東西,你是忘了後山那位了嗎?」
釣客一時語塞,忙改口道:「兩人!兩人!這樣總行了吧。」
只見來人一襲綠衫,舉止之間頗為自如灑脫,不是別人正是那太虛首席大弟子齊滄海。
齊滄海見此輕輕一笑,轉口道:「沒辦法,誰叫師命難違呢?若非師尊他老人家非要罰我前往北海面壁十年,否則說什麼我也不會離開師門如此之久。」
齊滄海緩步而至,無數經魚紛至沓來,尾隨其後,形成了巨大的書潮,圍繞在齊滄海左右。
這些經卷早已通靈,都希望擇明主而侍,如此追星捧月,看來齊滄海在這些經卷眼中宛若星辰。
「原來是姜潮那廝的意思,看來自打當上了掌教,平日裡就缺了老夫的鞭策。這樣小東西你先給老夫記下,待姜潮出來了,老夫要罰他十道棍。」
「好勒!我幫您記著!」
「不過說到底,也是你這小子的不對,年紀輕輕,便惹上如此殺孽,也難怪姜潮如此安排,也不知那北海水悠悠,有沒有能一滌你心。」
「過去事,豈由分說!」
齊滄海粲然一笑道:「老東西不如我把心給你掏出來,讓你你仔細瞧瞧我這心可被那北海水清洗乾淨了?」
釣客聽此面容複雜,見齊滄海依舊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欲言又止,最後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老東西,別嘆氣了,接著!可別說我沒想著你啊。」
齊滄海直言不諱,掏出了瓶酒,隨手扔給了釣客。
「紫竹酒?」
釣客打開酒瓶,嗅了嗅酒香:「不對,不是紫竹,紫竹殺氣過盛,這酒聞著倒是柔和了不少,反倒有點返本歸真的意思。」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此酒確不是紫竹,老東西既然你想看我本心,那就嘗嘗吧,看看我心究竟有沒有被那北海水洗淨。」
釣客聽此一飲而進,酒入口中,慢慢回味。
返本歸真,明心見性,品酒知人,借酒見心,釣客也想知道這太虛首席大弟子如今的道心究竟如何!
齊滄海趁此功夫也是沒閒著,彎腰戳了戳那朵殘破枯萎之花隨意說道:「我走了十年,這破花果然如我所料沒啥變化。老東西,我看就算哪天你羽化了,這花也不見得能出個啥動靜。」
「破花!?「羽化!?這是盼著老夫死?!」
一個個錐心之詞不斷從齊滄海嘴中蹦出,如若一記記蓋世術法猛錘釣客胸口,聽得釣客直接噴出了口中酒。
「小東西,住手,你這可是大不敬。這花乃是當年太虛祖師親自栽培,象徵著太虛身份的道墟花。祖師曾有先言,此花會在末世大劫中再次重生,庇佑我太虛一門!你這小東西竟然敢出言不遜,該罰!」
「老東西,也就你把這花當個寶了。」
見釣客還是如此緊張,齊蒼海也是識趣沒有再撩撥那朵枯萎之花。
「罷了!念你童言無忌,老夫就替祖師寬恕你,但子不教,師之過,你且記下,等姜潮出關了,讓其到老夫這裡再領罰三十道棍。」
「好好好!都聽你的。」
齊滄海依舊漫不經心,指了指前方元海,似乎對於自己的逾矩行為毫不在意。
「老東西,我倒是覺得人既無百日好,那花又何來重開日?與其相信那虛無縹緲的傳言,不如相信眼前。」
「哦!眼前?」
釣客順著齊滄海所指方向望去,只見元海之上,扁舟之中,黃辰靜躺其中,而元海中的元氣卻被黃辰牽引而來。
五色元氣自元海各方湧來,受黃辰輪迴往生經影響,於其上方形成一個閻羅鬼面,五行元氣順著五竅緩緩流入黃辰體中靈竅,不斷滋潤著黃辰肉身。
更為奇特的是,原本死死圍繞在齊滄海身邊的經魚竟然自發護在了扁舟四周。
或許在這一刻,這些經魚的眼中出現了第二顆星辰。
釣客看著黃辰四周的元氣變化,沉默許久說道:「這道虛的小友老夫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也難怪海底那頭老龜對其發難。不過既然能被道虛選中,又被你看作守陰之人,老夫倒也樂意看看這位小友是不是真如你所言,比那道墟花更值得期待。」
「老東西,你就等著看吧,靈隱山上的那位可從不走眼。」
「說的也是呢,那老夫就靜觀其變。」
「老東西,你就在這元海之中好好等著吧,只是在那之前你可千萬不要一不小心就掛了啊!」
齊滄海依舊口無遮攔,對著釣客說著些大逆不道的話。
「就憑你這句話,姜潮那廝得吃老夫一百道棍!」
「別別別,要真是這樣,我那師尊可輕饒不了我啊。」
嬉笑間,齊滄海便是大步向洞外走去,直欲離去。
「怎麼這就走了,也不與那老龜敘敘舊,自你走後,他可是沒少念叨你啊。」
「算了吧,趁那老龜難得吃癟,我就提早溜了,不然又得逼我在道碑上留下什麼太虛十一禁,我哪有那閒功夫啊!有那時間,釣釣魚多好,何況還有個人在等我呢。」
「你這小東西,宗門傳承之事在你口中怎麼就變得這麼無足輕重。別忘了,你可是首席大弟子,日後的太虛掌教,天元修界的扛鼎之人,這般模樣,老夫倒是越發擔心咱們太虛門日後的前途了。」
「嘿嘿,我可是你和其他幾個老東西一起選出來的,要對自己的眼光有自信。放心,只要有我在,這太虛門亡不了。走了,你知道的,我這未來的太虛掌教時間可不多了。」
齊滄海颯然一笑,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見齊滄海快要離開,釣客忙問道:「慢著,小東西,你還沒告訴老夫這酒叫什麼呢?」
「就叫如意吧,唯願事事順遂,萬事如意。」
「如意?倒是個順耳的酒名。」
釣客看著齊滄海漸漸消失的背影,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酒入口中,回味良久,釣客突然會心一笑:「小東西,原來十年不見,你的修為已至如此境界!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