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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的誕生:第一百五十九章

    莽哥說罷,把自己手上的煙丟了出去。筆神閣 bishenge.com從陽台往下丟了下去。「說教無益了,樹子,我言盡於此看你自己對你未來的判斷和預期了。」莽哥跳著踢踏舞離開了林逸樹的宿舍,只剩下林逸樹和一個憨憨一樣在鍵盤上繼續敲打著,遊戲裡是什麼他都不是很在意了,只是需要鍵盤的聲音來讓他不那麼,嗯,我想是恐慌。

    林逸樹在莽哥離開後的那下午,在自己的宿舍玩了一下午的遊戲,啥事情都沒幹,連晚飯都沒吃,就是不停地敲打鍵盤,遊戲好玩的不行。但林逸樹的心就是沒辦法寧靜下來,他需要這些刺激來讓他不去思考莽哥的話。

    等到晚上的時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忍不住就會開始思考莽哥的話,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自己想要的,幫助方睿讓他不那麼累再到讓整個運營部門變得更好,甚至可以考慮讓整個公司變得更強;按莽哥的說法,隱含的前提就是這公司是和他沒關係的,林逸樹只應該考慮自己該幹什麼,怎麼讓自己獲得更多,這樣自己心裡隱藏的一些欲望才能得到滿足,莽哥講的沒錯的,林逸樹心裡最想的還是某一天可以和伶仃坐在同一個桌子上,說出他心裡的真實想法,而不是像畢業那晚上,幾個人坐在酒吧,直到最後啥話也沒說出口,還是伶仃最後給了他一張紙,上面寫的話,現在還在林逸樹自己的錢包里呢,多希望這些東西不是在紙上,而是能看得見摸得著聽得到的東西,這樣林逸樹才能有真實感,而不是如此的虛幻。

    「算了,別想了吧,現在該好好睡覺了,明天要上班了呢。」林逸樹腦袋裡的聲音在嘗試讓他冷靜下來,今天失去了效果,今夜無法入眠,林逸樹的聲音失去了效果,他心裡莽哥的話在不停迴響迴響,每迴響一遍聲音就變得越來越大了,越來越大無法消停。

    那天晚上林逸樹選擇相信了誰的話,林逸樹自己都不知道,這一些只能等到第三個月第四個月或者第五個月或者更多,才會有答案。

    第三個月,林逸樹準點到了公司,打卡上班,方睿還是老樣子坐在他的前面的卡座低著頭在忙活些林逸樹看不懂的東西,韓汾東也是一樣還沒有到公司,而高灰一派的運營部其他人反而對林逸樹態度曖昧,打招呼聊天握手拍肩膀,讓他感覺更親切了。

    但這一切在林逸樹前兩天聽完莽哥的話以後,看這裡,看這個運營部就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思考了,前兩個月林逸樹看方睿就是看一個辛勤勞作的可憐人,覺得自己不能就看著方睿就這麼不停地被壓榨擠壓,到最後啥也不剩。現在呢,林逸樹看著方睿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還是有其合理之處的。而韓汾東,前兩個月還有點仙風道骨老幹部的味道,現在林逸樹看著韓汾東的感覺就是他是個老神棍,全天不幹啥活就是這開會那開會的,跟著趙志良就不會挨罵,真挺雞賊的;至於高灰之流的,之前看著就很像是聰明人,現在再仔細審視了一下,林逸樹只覺得這些人活著就只是活著,領著工資什麼都不干。

    當然更大的陰影,不在運營部門,陰影蔓延在這公司里,但大家都沒人對公司有啥說法,起碼林逸樹還沒聽過,畢竟公司是發工資的,沒人會得罪金主,還是在金主的眼皮底下。

    不管怎麼說,林逸樹第三個月開始第一天坐到自己的卡座上,就厭煩了,林逸樹很久沒感覺到這厭煩感了。他上次的厭煩感還是在大學的時候,聽著一個名頭響亮的教授在課堂上念著ppt上的字,連ppt上的錯別字都念了進去。那一刻林逸樹渾身充斥這無聊感,覺得自己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太無聊了。

    上班才三個月,林逸樹就有了這感覺,這不是個好兆頭,甚至可以說是噩夢的開端了。當一個人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幹這些事情,為什麼要坐在這裡,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在這裡幹什麼?這幾個問題都不是適合出現在年輕人腦袋裡的問題,它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就算你想清楚了,那也只不過是把問題變得更明確更清晰。

    起碼就在林逸樹第三個月的第一天,是沒有任何幫助的。「林逸樹,你來一下。」上班不過一個小時,九點多一點,方睿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林逸樹站起來,胃就更不舒服了,充滿了反胃的感覺,要不是林逸樹沒這功能,都要懷疑自己會是孕吐了。「我來了,睿哥,有什麼安排?」林逸樹現在覺得自己也滿虛偽的,現在明明很不想跟著方睿的節拍了,但還是起身站了過去。

    「這周,我有月報要忙,林逸樹你這周去跟一下這周有個主題會議,我等下把資料發給你,你可以先研讀一下,具體的內容都在裡面,對你來說應該不難。」方睿把話說完了,等了會林逸樹還沒回話。

    林逸樹在發呆,他在想自己為什麼今天突然對這一切不感冒了,莽哥說的話他都沒有完全相信,但是這就和種莊稼差不多,農民都在一早灑下準備好的種子,當然不是所有的種子都能發芽,只要有一顆種子生根發芽,就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了。伶仃在林逸樹的心裡種下了一株種子,莽哥只不過是在上面推波助瀾了一下。

    「林逸樹?」方睿再問了一遍,林逸樹很少會這樣失神,值得方睿停下工作多問一句。

    「哦,我知道了,睿哥你發給我就好了。」林逸樹恢復了,笑眯眯地回應了方睿,工作還是需要對付過去的,林逸樹也是需要工資的,更是需要公司宿舍的人,他在這座城市一無所有。

    真是諷刺,林逸樹對抗了莽哥這麼久,最後得到的結論卻是莽哥說對了,自己在這裡一無所有,還是得跟著方睿的節奏。

    回到位置上,這是第一次方睿完全把一個活丟給林逸樹去做,林逸樹心裡也沒底,但是吧,林逸樹現在已經知道了,在康輝置地,不要怕出問題,反正責任也不會是你來承擔,承擔責任的肯定是開會的領導,公司反正也不會把自己開除了,不開除的話那就得給自己發工資。那林逸樹的目的就達到了。

    下午,林逸樹就坐在座位上看著方睿發給他的ppt,說實話,介紹的東西有些無聊的,相當搞笑。林逸樹沒見過這麼古怪的介紹內容,簡單來說就是把他們剛進公司的培訓時候做的事情當中的一環,再次重演了一遍,上面貼著公司所有部門長的信息還有各種各樣與會人員的信息,其他的就沒有了。


    對了,最後一頁ppt簡單說了一下,每次會議的事項都不一樣,所以具體的內容依照會議前的通知來定。

    之後的時間,又是林逸樹的垃圾時間了,林逸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網上衝浪的信新鮮感,沖多了就會發現不過是周而復始的循環,看多了只會讓人覺得頭疼。但是現在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林逸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學習,看來自己和莽哥的學習還不夠多,下次見到莽哥一定要找他問問好了。

    下班了,很平淡,林逸樹現在下班晚一點早一點都不在意了,反正早一點到宿舍晚一點到宿舍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多躺一會少躺一會也不過如此。

    第三個月第一天是這樣,周二周三沒什麼區別,林逸樹還是從方睿手上找了點活幹了干就安全下班。

    變數在周四,因為會議就是在周四下午的,但周三方睿還沒有告訴林逸樹周四開會要討論什麼事情,康輝置地的事情就是這樣了,就是個泥沼,沒有人能在裡面獨善其身。

    第四天一早,林逸樹提前到了公司,看到方睿坐在自己的卡座上。「睿哥,今天下午的會議要怎麼開啊,現在還沒有內容,我怕下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前半句是實話,後半句就不是了,他不是很在意會議開得好不好,只是怕工作做不好被扣工資。

    「林逸樹,你等等,我忙完這會給你聯繫行政那邊給個說法,我現在也沒有,他們昨天也說要今天才知道,因為總經理這些天都很忙,沒有空去問。」方睿沒有抬頭,還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但林逸樹變了,他根本不在意方睿現在在忙什麼,他只有考慮自己現在要怎麼完成自己工作,好在周末或者什麼時候去找莽哥問一問,好了解清楚自己的無聊空虛到底該拿什麼殺掉。

    在學校的時候林逸樹可以靠和陸帆錢波去喝酒瀟灑就能解決問題,最不濟也可以去找伶仃,被伶仃好好地臭罵幾句就能讓他保持清醒。現在只剩下一個光碌碌的宿舍,還有樓下都快有老年斑的宿管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想來是你我皆斯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天降大任,更多的是庸庸碌碌的平凡人,卻和降大任的人們一起承擔著「勞其筋骨,苦其心志。」

    林逸樹也有過英雄夢想,當然只是他自身局限下的英雄夢想,只是比他爸媽那輩的夢想稍微多一點點,老一輩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最好的自己家的後院還能養著一些家畜,再好就希望能建起來一兩棟小平房,在自己的家鄉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林逸樹上小學的時候想著自己能夠在家鄉那個小城市,就是比他的家鄉,村莊前的草垛更遠更大一點的地方,如果能和自己班上的暗戀的小班花玩到一起,就完美了。

    到了初中高中,林逸樹又到了更大一點的地方,他在住校,相比之前要的就更多了,看著自己高中有同學被父母開著三角星車牌的銀閃閃大轎車接來接去,林逸樹跟著蹭了幾次車,在車上的感覺就是,這車的後座靠墊都比他老家最有錢的人家裡的沙發舒服個幾百倍吧,「以後我也要有輛這樣的轎車。」

    大學了,到了深圳,這城市。林逸樹的野心又變小了一點,一四零四和伶仃都對他很好,讓他感覺這城市就該是這樣的,人人都這麼友善,生活就該是如此寫意。他當時想的沒錯,伶仃陸帆錢波人很好是真的,塑仁大學開放自由也是真的。卻忘記了一個大前提,再開放再棒的大學,仍然是象牙塔,象牙塔意味著什麼?離地面很遠。

    現在林逸樹在地面上了,甚至可能更低。莽哥教會了他不少,林逸樹這才如大夢初醒。自己是不是庸人,林逸樹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天才,不是天才就沒有能力去面面俱到;也不是精力旺盛一天只睡四小時的拼命三郎,靠努力以小博大。自己究竟有什麼?林逸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學習什麼?林逸樹也不知道,離開了學校沒老師教他們這些了。

    有趣的是,象牙塔里的學習是已經付過費的,義務教育國家承擔了,大學教育家庭承擔了。出了社會交的學費,有些人中了「娘胎彩票」父母可以代勞,大多數人交學費就只能自己來了,交多少怎麼交完全看運氣和自身聰明的程度了。

    「這周末一定要去問問莽哥自己該怎麼辦。」林逸樹在開會前的中午趴在自己的座位上,感覺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莽哥說的對,他到深圳的上大學這段時間沒啥夢想,四年的時間林逸樹被麻痹了,未來在他眼裡就該是這樣的,能夠和陸帆錢波這樣的友情一直延續下去,最差也可以和伶仃做朋友做到老,非分之想就希望可以和伶仃發展一些更深厚的革命友誼。

    現在他懂了,陸帆錢波伶仃沒有一個人是跟他在一個世界的,他所以為的簡單生活,不過是林逸樹一廂情願的臆想,想要把這臆想變為現實,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做。差的太遠了,三四十萬天文數字了,自己現在這工作想三四十萬,還想存錢存這麼多,林逸樹只能去請教莽哥了,莽哥給了他一塊錢硬幣,就應該教導一下他怎麼讓這一塊錢變成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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