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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人間北部與妖族接壤戰線——苦勞關。

    「秦九，給老子滾出來！」一個潦草漢子站在雪地里怒喝。

    苦寒之地，潦草漢子卻是只穿了一件單衣，手中拎一柄制式軍刀，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一個身穿棉襖的少年從院子中走出，他快步上前：「老陶，你怎麼來了？」

    潦草漢子冷笑一聲，手中長刀猛地刺在地上：「你想死？早說啊，老子這就把你劈了怎麼樣？」

    秦九咽了咽口水，乾笑了一聲不敢開口。

    名叫老陶的潦草漢子看了一眼四周瞧熱鬧的軍士們，瞪了一眼秦九：「滾回房間去，我先去找老宋頭，再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說完，老陶便又罵了幾句秦九後，匆匆離開此處。

    秦九笑著沖看熱鬧的軍士們一一打過招呼，隨後返回院子，將門關上。

    門外，那群軍士們卻是議論起來。

    「老陶怎麼了？他不是一直把秦九當作徒弟看嗎？一直捨不得大罵，今天怎麼回事？」

    「聽說苦勞關來了一撥練氣士，他們要去妖族地界，需要熟悉環境的嚮導，這苦差事秦九有份，他沒有拒絕。」

    「他腦子壞了吧？他那小身板去了不就是送死麼？」

    「難怪老陶那麼生氣。」

    秦九靠在門板上，聽著外頭聲音不算小的議論，心中苦笑了一聲。

    苦勞關軍士的補充，有兩條路子，一是人間各處王朝軍隊補充，二是各王朝罪犯充軍。

    秦九就是被充軍的。

    微微搖頭後，秦九走入房中。

    同住的軍士出差事去了，眼下，房內只有一個白衣若雪，氣質出塵的冷淡女子。

    「門口那傢伙是誰？他要找的老宋頭，能把這件事情給改了？」女子站在髒兮兮的房內輕笑了一聲。

    秦九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女子：「仙師說的話，作數？」

    女子就是那撥新來苦勞關的練氣士之一。

    「待返回苦勞關，這邊自然會出具一份赦免你罪狀的文書，讓你歸鄉。你大可放心。」女子淡淡點頭。

    秦九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向女子感激幾句。

    女子與老陶是前後腳來的，一來便開門見山公布自己的身份，許諾自己當嚮導的好處。

    「不知仙師還有何吩咐？」秦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開口詢問女子。

    畢竟，他可不認為自己一個小角色值得仙師大駕親臨，並且給出這般好處。

    「你叫秦九，來自桃國？」女子上下打量起秦九。

    「是的。」秦九神色不變。

    女子臉上浮起一抹笑：「那你可認識秦風言？」

    秦九呼吸微微一滯，沒有開口回答。

    女子自顧自的說道：「秦風言，桃國六皇子，參與了桃國太子謀逆一案獲罪入獄，恰逢苦勞關戰事吃緊，被抽調來苦勞關充軍。」

    「六皇子殿下是被誣陷的。」秦九低聲說道，「他並沒有參與謀逆之事。」

    「他是否無辜，我不在乎，我問的是你可曾認識他。」女子面色一寒，一股迫人氣勢從她身上朝著四周散開，猶如利劍高懸。

    秦九咬牙：「認識。我本就是殿下府中之人，秦九這名字，也是殿下賜下的。」

    「他在哪？」女子問道。

    她身上的氣勢也微微收斂起來，好讓秦九不至於那麼難受。

    「仙師也找不到他嗎？」秦九輕笑了一聲。

    女子眉頭皺起，但還是開口：「關於你們桃國充軍文書，苦勞關只記載了他確實進入了苦勞關，但是關於他的下落，卻是戛然而止。」

    「我也不知道殿下身處何處。」秦九咧嘴笑道。

    女子冷冷盯著秦九，那猶如利劍高懸的氣勢再度綻放，逼迫得秦九後退數步。

    秦九毫不客氣的與之對視：「不光是我，桃國來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殿下身處何處，仙師如果不信，大可去一一詢問！」

    女子沉默片刻，收起氣勢轉身欲走。

    「仙師，我想問一句，六殿下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嗎？此處與桃國相隔千萬里，仙師也要來我這跑一趟。」秦九問道。

    女子低笑一聲：「人倒是挺忠心的。」

    說完，女子便走出房內，走到雪地上後便消失在原地。

    秦九見對方消失了，才如蒙大赦般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摸了一把後背的冷汗，發出一聲輕笑。

    「砰！」

    院門被一腳踹開，去而復返的老陶走入院子，一臉的怒不可遏。

    「秦九！你小子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嗎？」老陶怒氣沖沖的大喊。

    秦九趕忙從房中走出，瞥了一眼碎裂的門板，來不及說話，就被老陶在大腿內側踹了一腳，疼得他齜牙咧嘴。

    「老宋頭說了，你負責引路的那個小娘皮來頭不一般，他沒辦法幫你擺脫這件差事！你小子失心瘋了吧？平時就數你最怕死，這個時候還敢頭鐵攬下這件事情，你腦子壞了？」

    聽著老陶不斷的責罵，秦九心中閃過一絲感動。

    雖然老陶嘴巴很硬，但他是真將自己當作徒弟來對待的，不僅傳授自己刀法，平時有事也是幫自己擺平。

    「老陶，她說，只要回來了，就會給我一份無罪赦免的文書，讓我回家去。」秦九輕聲開口。

    老陶罵人的動作一頓，他伸出手懸在半空，最後又收回，將自己踹爛的門板扶起。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死在了外邊呢？」老陶扶著門板悶聲問道。

    「老陶，我不怕死」

    「放你娘的狗屁！你不怕死誰怕死？」老陶怒罵道。

    秦九縮了縮脖子：「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嘛這次可是我唯一能夠回去的機會了。」

    「你小子，唉」老陶嘆氣一聲，「走吧，我請你喝酒去，就當給你踐行了。」

    苦勞關的城池很大，除去軍營外，也有供軍士們消遣的地方，酒樓這種地方沒有，但是酒鋪子還是有的。

    坐在酒鋪子內，老陶一改往日摳搜模樣，張口就要了兩壺最好的酒和兩盤上好的肉下酒。

    一老一小誰也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飲酒。

    好半晌，老陶才開口說道：「喝完酒跟我去個地方，給你拿件東西防身。」

    「得了吧，就我這練氣的修為，你給我我也使不了啊。」秦九輕笑了一聲。

    老陶低笑了一聲，看著酒鋪外被人來人往踩得一地泥濘的雪地，問道：「回去後，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去我娘墳前祭拜後，就安心過日子，娶個媳婦生個娃。」秦九咧嘴一笑。

    「沒出息！那還不如死在這苦勞關呢！」老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

    秦九低笑，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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