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心魔。它就像一頭野獸,如果你無法駕馭,就會被它吞噬,繼而成為它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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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是一個在校大學生。
又是一年暑假,她卻不想回去。因為——劉徹那個混小子,居然陪別的女生去逛街了!
她要殺了他!要殺了!
「梔子花開呀開,梔子花開呀開……純純的愛……」
校園廣播裡,播放著多年長不大的何老師的童謠。
劉徹正帶著學妹衛紫在校園水吧喝檸檬水,青春洋溢的歌聲里,他叼著吸管對衛紫微笑。
「梔子花開呀開,梔子花開呀開……純純的愛……」
浪漫的歌聲,俊朗的微笑,足以秒殺一切妹子吧?
校草劉徹對自己的微笑殺還是很自信的。
於是撩了撩頭髮,把微笑殺的魅力值加大滿格,含笑開口——
「賤人!」
隨著話音響起,衛紫剛一愣,臉上就火辣辣挨了一下。
她這才驚恐抬起頭。
見一個長發少女,一身火紅的連衣裙,踩著一雙黑得發亮的高跟鞋——分明是一身的白富美氣質,此刻卻紅了眼如一隻鬥獸。
並且,「鬥獸」又沖了過來,抬手就抓住衛紫的頭髮……
「啊——」文靜少女衛紫嚇得大叫,瞪大眼睛動彈不得。
「你鬧夠了沒有?!」劉徹將陳嬌的手指掰開,重重推遠,「你瘋了!」
陳嬌一個踉蹌,站立不穩的小高跟「嘎嘣」一聲,她也隨之摔倒。
「啊——」她也慘呼一聲,捂著腳踝。
劉徹卻根本沒有看她,回身去幫衛紫整理頭髮:「阿紫,你沒事吧?嚇到你沒有?」
衛紫不說話,只是眼淚汪汪低著頭,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劉徹更是心疼了,扶住她的肩,正待進一步寬慰。
那邊,陳嬌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加上腳踝確實很疼很疼,於是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喊:「劉徹!你沒看見我摔傷了麼?我腳崴了!好疼!嗚嗚……」
劉徹很無語地望了望她,然後收回眼神,繼續問衛紫:「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衛紫吸吸鼻子,點頭。
看她裝得楚楚可憐的樣子,陳嬌氣得要瘋。探出手在地上摸索,無奈校園裡被阿姨打掃得纖塵不染,別說尋塊石頭砸那對狗男女,就算是一片樹葉,都尋不著。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一個聲音響起,兩瓶啤酒遞了上來。
阿嬌一驚,見是與自己關係最好是室友鍾離,眼淚更是如開了閘的洪水:「那兩個賤人!欺負我!嗚……」
鍾離抿嘴,沉默了兩秒,吹了口氣,回頭,對著還在互相整理衣服頭髮的小情侶——兩瓶啤酒,當頭砸下。
「啊——」
「啊——」
好傢夥,隨著酒瓶碎開酒水四溢,某兩人的痛呼叫得比殺豬還響。
「這叫『鴛鴦二重唱』。」鍾離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笑,蹲下身子,將一臉懵逼的陳嬌抱起。
「我們先去醫院看看,以後不要再這麼不小心了。」鍾離的聲音溫和得讓人心安,如同她的心跳。
陳嬌被她公主抱抱在懷裡,莫名安詳。而她剛才為自己做的一切,和如今這關切的話語,也讓人感動。
只是——
「你剛才那樣打他們,會出事的吧?要不要告訴老師?」
「噗。」鍾離笑了,「告訴老師什麼?說你跟人搶校草,搶不贏就爆人家頭?」
「分明是你爆的……」陳嬌瞪大眼睛,抬頭望鍾離。
鍾離哈哈大笑:「好,是我爆的,所以你準備把我上交給老師麼?」
「啊……唔……呵呵。」陳嬌也笑了。剛才被嫉妒沖昏了頭的感覺淡了,整個人清明起來。
不過,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可是他們兩個人那樣,真的不會出人命麼?要不要找老師來看一下?」
她本質是上個乖孩子。不止是學霸,還是從小的乖乖女,是典型的那種「好」學生。對於在學校里出的事,她第一反應就是找老師。在她看來,只要找到老師,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鍾離淡淡一笑:「你不是希望他們死麼?」
陳嬌駭然。
她可沒真這麼想過。
不,應該說,她是有這麼想過。但是,那只是在一時氣頭上。當時真的覺得很嫉妒,很生氣,很想讓他們賤男賤女一塊去死。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並不覺得啊。
別說劉徹對自己還有過感情,就算是那個叫什麼阿紫的綠茶婊女孩,也罪不至死吧?
她腦中千迴百轉,猛然抬頭,卻發現鍾離正低頭在注視自己,似乎要研究透自己的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細胞悸動。
她一怔。
鍾離這才感覺到有些失態,趕緊收回眼神,故作輕鬆:「怎麼?阿嬌小姐大發慈悲,又同情他們了?」
阿嬌是她的外號。
因為她名字叫陳嬌,跟歷史上的陳阿嬌,名字只差一個字,所以從小同學們就喜歡這麼打趣她。而她跟劉徹的這段孽緣,甚至也是起源於這個典故:劉徹和陳阿嬌本來就該是一對嘛!
從他們高中第一天進班自我介紹起,就被所有同學起鬨:金屋藏嬌!金屋藏嬌!金屋藏嬌!
那個時候,她和劉徹正年少,一個美女一個帥哥,正是最容易一見鍾情的年紀。
當時她幸福得要死,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天子」。
然而,自從利用了她家的關係,走特長生進了這名牌大學後,劉徹就漸漸不待見陳嬌了。一來二去,大學同學們就開始偷偷起鬨:這阿嬌同學需要一個司馬相如!
陳嬌這才想起:歷史上的陳阿嬌,可是一個悲劇人物啊。她跟劉徹的婚姻,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始亂終棄。甚至,就算有了司馬相如的千金《長門賦》,也一樣挽不回劉徹已經浪蕩離去的心。最終,也不過是終老長門。
(ps:真實的百合界阿嬌當然不是如此。詳情請見八步蓮心的舊作《[快穿]美人十二卷》。我們不悲慘,我們萌萌噠:
自那之後,陳嬌便忌諱人家叫她「阿嬌」了。
每次人家叫她「阿嬌」,她就半真半假跟人凶了回去:「你才是阿嬌,你全家都是阿嬌!」
如此跟人頂了幾次,也就沒誰不識趣再叫了。
唯有鍾離,是例外。
鍾離是她高中同學,且一直是同桌。後來到了大學又是室友。可以說,兩人的革命友誼比鋼鐵還堅韌。而她一直稱呼陳嬌為「阿嬌」或者「嬌嬌小姐」,早就習慣了。
如今再開玩笑一句「嬌嬌小姐」,讓陳嬌不禁聯想起很多。沉默半天,問:「阿離,你說我跟他,會不會真的也跟歷史上的劉徹和陳皇后一樣,不幸福?」
鍾離默了默,終究,還是嘴角綻出微笑:「歷史上的陳皇后,很幸福。」
說到這裡,她眼神有些夢幻,似乎在回憶某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很幸福?」陳嬌不解。
正待再問,卻聽鍾離在頭頂開口:「醫院到了。」
陳嬌摟著鍾離的脖子,這才扭頭望去:果然是到了。
鍾離將她放在候診凳子上,自己跑前跑後去掛號。
一切手續跑完,又過來抱她去拍x光片。
ct室本是所有外人都該迴避的地方,但陳嬌膽小,又疼,就拽著鍾離不放。鍾離也絲毫不介意,握著她手便回頭對醫生說:「沒事,我就在這裡呆著陪她吧,我不怕輻射。」
「……隨便你吧。」
醫生苦勸無效後,投降。
於是,鍾離在ct室內,一面給疼出眼淚的陳嬌擦淚,一面講故事。
兩人很是投入,完全沒注意到窗口醫生的手勢:「喂,那個誰,手拿開!拿開!」
兩個醫生在那聲嘶力竭,最後年輕點的無奈推門進來:「小妹妹,要聊天去外面聊,這是ct室,早點做完後面還有人等呢!」
「你做就是了啊。」鍾離和陳嬌異口同聲。
「你手擱這我怎麼做啊?」年輕醫生已經要抓狂了。
鍾離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剛好放在了陳嬌傷了的腳踝上,不偏不倚,擋住機器。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鍾離趕緊縮回手。
年輕醫生這才離開,一面離開一面搖頭。
「現在的90後真是太麻煩了,一點人事不懂。」出去後還不忘跟同事碎碎念。
同事笑,重新擺正位置拍攝:「你啊,就不要吐槽了。你自己不也是90年的。」
「哎,我是90的,不是90後,謝謝。這兩者有本質區別。」年輕醫生一面說,一面心情很不好地把上一張片子拿起來看看,準備往垃圾桶里丟,「你看嘛,又浪費了一張。我導師不知道還以為又是我操作失誤呢……」
他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片驚恐。
「怎麼了?」另一醫生覺得奇怪,也湊過來看。
「手……手……沒了……」年輕的醫生磕磕巴巴,整個人都在顫抖。
另一醫生終於反應過來,也開始顫抖——
原來,那片子上,依然只有陳嬌腳踝骨的影像。
而他們分明看見:鍾離的手是放在陳嬌腳踝上的。按理來說,這片子裡,應該也有鍾離的手骨影像。
可是,片子上,清晰可見,只有陳嬌腳踝骨的影像。
也就是說——ct室里的鐘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