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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殺千刀的，在美國跟墨西哥人打架，害得全家傾家蕩產，連你媽的治病錢都被你拿去賭了。你還不夠，還要氣死我嗎？」

    眼看少年一把一把將錢盒子裡的錢裝進褲兜里，老頭急得大哭。

    「賣一天才賣這麼點？真他媽廢物。」

    少年將空盒子砸在老頭身上。一腳踢飛了地攤上一小半的雜貨。

    「大老爺們擺地攤，也他媽不嫌丟人。」

    說完便揚長而去。

    大街上只剩下捶胸頓足的老頭，滿地的狼藉，和周圍市民同情的目光。

    ……

    陸岩將桑梓依送上飛機，出了機場，卻不知道該去哪了。

    以前可以回家，現在母親都沒了，哪還有家？

    以前總是不想回那個家，現在想回，也回不去了。

    陸岩突然覺得，在這座城市，自己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快去看啊，大件路有古典樂演出。」

    一名男子風風火火從陸岩身邊跑過。

    「古典樂演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還是個路邊賣藝，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兒。」

    一名看上去很開朗的少女開玩笑地對那男子喊道。

    「忘川樂隊演奏。」

    男子留下六個字，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忘川樂隊？」

    少女和她身邊的同伴愣了一下，頓時雙眼放光，立刻跟著跑了。

    「哎呀，我特麼要上飛機了咋整嘛？」走在前方的一名貴婦人急得跺腳，粗口都出來了。

    「算了，不上飛機了。」

    貴婦人一邊往回小跑，一邊拿出手機。

    「喂，老公，我生病了，今天不能來看你了……啊，對，我會多喝熱水的，你放心吧……」

    貴婦人掛了手機，立刻脫下高跟鞋，往大件路跑了過去。

    緊接著，大批機場候車廳的人，剛下飛機走出機場的人，路邊擺攤的人，連執勤的城管，都湧向了大件路方向。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陸岩看呆了。

    「我倒要看看，什麼樂隊這麼厲害。」

    反正也沒事，陸岩跟著人群來到大件路，這裡早已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陸岩根本看不到裡面有啥。喧鬧無比，也聽不到有啥。

    不過有武功就是吊，陸岩看到一旁有個很高的五糧液瓶子塑像，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直接飛了上去。

    陸岩終於看到人群中央的樂隊。

    樂隊一共六人，四個古裝，紅，白，紫，青。兩個現代裝。還有一個非主流。

    「是她們。」

    沒想到竟然是紅裳，白雪，紫鳶，小青，文夢妍，江雨濛和安琪。

    「唉，怎麼少了三個人呢，效果會不會缺點啊？」

    「有聽就不錯了。」

    「就是，忘川樂隊不舉辦商業表演，想要看到她們可不容易，咱們算是吃了狗屎運了。」

    「動詞不會用就他媽別用，噁心不啊你？」

    人群議論紛紛，陸岩這才知道，在晉西匯演後，樂隊竟然有了名字。

    其實陸岩不知道，這名字不是紅裳她們取的，上次晉西兩次直播表演，影響太大了，現在別說國內，國外的音樂家都對紅裳這支樂隊心馳神往。

    人們不自覺間，就取了一個大眾都順口的名字。

    簡單的調音之後，七弦琴開音，琵琶和中阮起勢，接著二胡，鳳尾瑟，玉簫同時響起。

    文夢妍的唱功比起晉西匯演時，更加了得。

    仿佛音樂國度的大門轟然打開，霞光普照萬物。

    數千人的圍觀群眾，同時鴉雀無聲。

    五分鐘後，伴隨一陣琵琶的顫音，二胡緩緩收尾，雲收雨歇。

    「很好聽啊，就是玉簫感覺怪怪的。」

    「是啊，感覺七弦琴，琵琶，中阮，二胡和鳳尾瑟，都沒有失水準，只是玉簫和忘川匯演比，差了不少。」

    「哎，可能是人家今天狀態不好吧，大家都是人，梅西c羅還有好幾場沒進球的時候呢。」

    「就是，別要求太苛刻了，這已經不錯了，就算是那些國際洞簫大師，也未必有這水準。」

    眼看著紅裳等人開始將樂器裝包，人群一邊議論著，一邊意猶未盡地散去。

    陸岩聽著這些人議論，心中不高興，人家免費吹給你聽，挑三揀四啥呢？

    不過說歸說，安琪的蕭聲，的確不是她的水準，她是不是生病了？

    「紅裳姐姐，今天演出效果好像不太好呢。」白雪一邊收拾包包，一邊對紅裳說道。

    「下次改善就行。」紅裳道。

    「嗯。」白雪點頭。

    「對不起，是我拖累大家了。」安琪對紅裳和白雪等人道。

    「不用對不起，盡力了就行，我們不會怪你。」紅裳平靜地對安琪道。

    「就是，咱們是好姐妹。」紫鳶道。

    「好姐妹，一輩子。」江雨濛咧著一口白牙笑著道。

    「嗯。」小青用力點頭。

    「不，安琪不是我姐妹。」校花文夢妍道。

    「嗯？」紅裳，白雪，紫鳶，小青，江雨濛齊刷刷看向文夢妍。

    「她是我師父，永遠的。」文夢妍弱弱地道。

    「無聊。」

    紅裳等人不搭理文夢妍，收拾好了行李，向文夢妍停車的地方走去。安琪將玉簫插進小提琴包，也跟著走，神情有些失落。

    「妹妹。」

    就在這時，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安琪全身一震，回過頭，就看到陸岩站在自己身後。

    ……

    月光如水銀瀉地，照在茂密的樹林上方，如夢如幻。

    兩棵參天大樹的樹梢，分別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手持羌笛，女孩抱著小提琴。

    笛聲，琴聲，迴蕩在山林之間。

    已經棲息的小鳥，從鳥窩中探出頭來，小腦袋四處張望，尋找著音樂的起源。

    夜晚出來覓食的倉鼠，踮起了後腿，前腿高高揚起，早已忘記了覓食。

    連樹葉微風拂動的沙沙聲，都好像在跟著音符跳動。

    「哥。」

    合奏結束，安琪對陸岩道：「我的琴技好像真的下降了，小提琴都拉不好了。」

    「但是，我覺得我們剛才合奏的效果，更完美啊。」陸岩道。

    安琪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突然抬起頭。

    「嗯，我也覺得。」

    圓圓的臉蛋上，全是開心的笑容。

    「我覺得吧，音樂沒有什麼至上至善，能在人們難過時，給予撫慰，人們絕望時，給以希望，人們快樂時，給予平靜，人們孤獨時，給予陪伴，就是好曲子。

    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心情，人們對音樂的需求不一樣，但音樂一直是音樂，只要我們心中有它，它就會給予我們力量。

    妹妹，你說對嗎？」

    「恩~~~」安琪偏著腦袋想了一會，點頭。

    「對，哥哥，你說啥都是對的。」

    「哈哈哈。」陸岩大笑起來。

    「走吧，哥哥，我們回去吧。」

    「回哪去？我家都沒了。」陸岩神色變得黯然。

    「誰說你沒家？我叫你啥？哥哥，我和你，還有爸爸媽媽，就是一家人，你敢叛出家門，小心媽媽打斷你狗腿。」

    安琪生氣地哼道。

    ……

    月光下，兩個人牽著手離去。

    「妹妹，我幫你拿琴包吧。」

    「少打我琴的主意，你敢動我的琴，我要你的命。」

    潔白的月光如婚紗一般，籠罩在大地。或許古人把月老當成姻緣的神仙，不是沒有道理。

    看，這一刻，月光，像不像天地的媒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