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易凌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他臉上的傷口,立刻疼得齜牙咧嘴。讀字閣 m.duzige.com
「不愧是只存在於江湖傳說中的神技。」他眯起了眼睛,看著指縫間猩紅的血跡,輕聲感嘆道,「厲害,真是厲害。」
「當然厲害。」李征冷笑回道,口氣頗為不屑。
不過,這一劍其實並未達到他預想中的效果。
他這道劍氣本是直奔易凌眉心而去的。按道理來說,易凌而今應該是一具屍體了才對。
可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間,易凌整個身軀卻硬生生扭開了一寸,令那劍氣只是在他臉龐上劃出了一道傷痕。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李征想不明白。
因為這還是他修煉出離體劍氣之後,第一次失手。
拋開那為了耀武揚威的第一劍,只要他願意,以往的敵人皆是一擊必殺,根本不需要他再出第二劍。
劍氣這種東西,幾乎出手即至,根本不會留給對手什麼反應時間。
不過這一劍雖未盡全功,但畢竟還是命中了,李征倒也並未感覺如何困擾。
一劍不行,那麼第二劍,第三劍呢?
反正在這迅疾如電的劍氣之下,易凌根本不能還手,大不了多費些時間罷了。
「不錯。能勉強避開致命傷,易莊主的身法果然是出神入化。只是不知,易莊主到底能躲得過幾劍?」李征輕輕拍了拍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就不說『勸你束手就擒』之類的廢話了,想來易莊主也肯定不會同意的吧?」
「誒,這可不一定!盟主大人,你別看我名頭這麼大,其實我真的挺怕痛的。」易凌懶洋洋地搖著摺扇,儘管臉龐上的鮮血已經淌到了嘴角處,不過他還是努力咧開嘴,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這種事情咱們也不是不能商量……」
「你什麼意思?!」李征驚了。
「意思就是,如果能少受些皮肉之苦的話,我也是很樂意死得痛快些的……畢竟,誰會喜歡一直挨劍刺呢?」易凌語氣一轉,笑容更甚,「不過,李盟主。若是我束手就擒了,你願意放過我的妻兒嗎?」
「你覺得呢?」李征感覺到自己似乎又被易凌戲弄了,一張臉立馬黑了下來。
易凌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得,那咱們還是接著打吧……」
「如你所願!」
李征被他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二話不說,抬手又是一道劍氣。
剎那之間,易凌的肋下又多出了一個傷口。
血染白裳,觸目驚心。
可是,自己分明刺得是他的心臟啊!
又避開了?!
李征這下倒是有些心急了。
當下他場面話也不再多說,一道道劍氣就如連珠炮般從指尖激射而出。
一時間,戲台之上堪稱劍氣縱橫鋒芒並起,無數淋漓劍氣更是猶如疾風驟雨般四濺而出,把原本戲台旁的江湖人們嚇得爭先恐後往遠處退,生怕誤傷了自己。
畢竟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可若是這熱鬧忽然『熱』到了自己身上,那可就太冤枉了。
而片刻過後,被那『熱鬧』包圍在正中心處的易凌,身上便已不知挨了多少劍,鮮血徐徐滲出,將他的白袍都浸紅了小半。
髮髻散亂,衣裳破爛,模樣狼狽至極。
可他仍是若無其事的在那擂台之上閃轉騰挪,仿佛根本沒感覺到自己身上那些傷口;那些射向他要害部位的犀利劍氣,卻總能被他或扭或閃,使其往旁邊偏上幾寸……
……
……
「易叔這完全是在自殺啊!」
二樓上,關離恨看著那愈發血肉模糊的易凌,終於是狠狠錘了欄杆一拳。
「還不出手救他麼?」慕容夢蝶看得也著急了。
「雖然他總能避開致命傷,可終究躲不開那劍氣,李征還是能在他身上留下傷口。這樣打下去,流血也會流死的……」司徒追命似乎在喃喃自語。
「關鍵是閃躲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他根本沒機會還擊啊。」關風雷也擠到了易行之旁邊來,「你看,他甚至連扇子都合起來了……」
北冥顏仍是倚靠著柱子。她竟然連擂台上的打鬥都沒多看幾眼,只是含笑望著易行之,眼波流轉。
這位美麗的母親,對自己的家人總是絕對信任的。
她相信丈夫能打贏,卻也相信兒子的判斷。
無論易行之做什麼決定,她似乎永遠都不會反駁。
綺羅愣愣盯著易行之那緊鎖的眉頭,也沒有說話。
傻姑娘的想法就更加簡單了——易行之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等等,再等等……」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易行之梗著脖子咬著牙,從齒縫間蹦出了這麼幾個字。
老易頭,我可不信,你這狡猾得像老狐狸一樣的人,會淪落到這般任人宰割?
你剛才那副模樣,瞧著也不像是要去送死的啊?!
「可是……」關離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不過,那座戲台之上,此時卻有人比他們更急。
捫心自問,李征自覺已經把畢生修為施展到了極限。
指尖那些縱橫交錯的劍氣,令他自己看了都有些通體生寒。
可他對面的易凌,卻總能搶先一步避開要害;留在他身上的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是始終未能傷筋動骨……
明明一直被動挨打的是易凌,受傷流血的也是易凌。
這樣打下去,他遲早也會死於失血過多......
可為什麼,自己的胸口卻像是堵著一口氣,悶得難受?
明明每一劍都能命中他的身軀,卻遲遲不能徹底殺死他。
那個渾身浴血的人,仍舊在生龍活虎地蹦來跳去,猴子一樣,絲毫未見疲態。
到底是為什麼?!
他不是要死了嗎?!
終於,李征忍無可忍,大吼出聲。
「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李征刺出一劍,劍氣直取易凌額頭,卻被他立刻俯身避開,只削去了一撮頭髮。
「你為什麼還不肯去死?!」
李征再出一劍。
不過這本該刺向易凌膻中的一劍,由於心急,位置偏了幾寸,被易凌輕鬆躲過後,甚至沒能留下傷口。
「意義?」易凌一邊竭力躲避著劍氣,一邊還抽空朝對面那氣急敗壞的李征眨了眨眼,「我的李盟主,你難道還沒有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