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洞的最深處,有一處水潭,十分的深,正常情況下我們不會輕易地下去,但不得已的情況下,那卻是我們的一處庇護之所。」我道。
雨梅點了點頭,看著我道:「你是想去確認一下那是不是德宗阿卡的屍體?」
她的話才一說完,眾人馬上一齊刷刷的眼神向我看來。
真的,倘若不是又突發了這一狀況,我們現在可能已經在苗寨中,想用熱情的苗人,準備的熱騰騰的食物了,而我也將空手摺回。現在既然發生了蟲子襲擊事件,那麼說,我們不到第一個洞穴之中,事情就不會再有進展。
再有一點就是,我其實很不願意去相信德宗阿卡這麼容易就死了。雖然他一天天的總拿他的身體構造比地球人完美這點來炫耀,我也實在聽得煩了,他死了,我們地球人卻安然無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不過,我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好歹也相識一場。他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我要是坐視不理,視為不義;我要放著詭異的事不去弄明白,對我自己的內心而言,則視為不忠。
「我,一定要去看看的。」我道。
「我也去。」寧武想也不想,就道。
我向黃鼠狼看去,他計算失誤一次,這就更加讓他提起精神,有他在,幾乎就是擁有了一部預言機器,算出接下來是不是會有危險發生。他見我望著他,沒有不懂之理,「嘖」了一聲,用手抓著頭髮。
「你要是怕,可以先回去。」寧武道。
「哼,認識你們倆,還能躲得過去嗎?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遇上你們這兩個神經病。」黃鼠狼道。
「冰冰呢?」我問。
她急得跺腳,又很無奈:「你們都去了,我一個人怎麼回去的?」
我們所有人原地休息,各自拿出食物來補充體力。我那一塊乾糧遞給宥聰,他一面搖著頭,一面苦笑。
我坐到了他的旁邊,還是把乾糧硬塞到他的手裡:「你來幫我,桑格瑪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她很支持我來,還叫我一定要多出力。」宥聰道。
我微微嘆了一下:「她是個好姑娘。」
宥聰深有同感:「要是你們不出現,她這輩子恐怕就完了。」他看了其他人一眼,小聲跟我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這是好事……」我很替他開心,但隨即也感到自己有些自私,哪怕我在給他電話的時候,並不知道這點。
我突然住嘴,宥聰也明白我的心意,伸出一個手指,笑道:「不要趕我回去,不然讓桑格瑪知道,一定不會原諒我。」
我這時除了苦笑還能做些什麼呢?
我們休息了大概一個小時後,開始整隊往岔路口方向行進。
有了剛才的突發事件,大家都變得十分的小心翼翼,尤其是注意周圍有什麼怪聲,幾乎都屏住呼吸跟著我和寧武。
到了甲蟲退回去的那段路,才又發出聲音來。因為一整段的甲蟲屍體,不但令人發毛,還令人作嘔。所有人的姿勢都是一樣的,一手掩著口鼻,一手拿著電筒,明知道腳底滿是屍體,也不得不照仔細了,才下腳。
出了洞口以後,我們更緊張了,本來捂住口鼻的手,不由自主地依序抓著前面的人的衣角。
畢竟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人類的屍體。本來死人是沒有什麼恐怖的,主要是那些洞甲蟲,以屍肉為食,把屍體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更重要的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稍有不慎,就會再度刺激到它們,瘋狂地追捕我們。
在這種壓力之下,我們暫時沒有半點有效的抵抗辦法,如何不恐懼。而且恐懼這種心理,在心裡拖得越久,就會越被放大,然後腦子會釋放出各種錯誤的信息,最後導致身體機能都不夠協調的地步。
很快,在雨梅的示意下,我們接近了疑似德宗阿卡曝屍的地方。我很是糾結,很想立即把光柱打在那屍體之上,看個究竟,又擔心看到之後,會嚇一跳。我仿佛已經腦部出了一個畫面,當我的電筒往那一照之時,會有什麼東西,忽然撲面而來……
據雨梅的描述,那屍體不是在地上,而是掛在石壁的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的。我深呼吸了幾下,猛然將光柱打去了那個位置。
即便心理有了準備,看見那具屍體的時候,我的內心還是震了一下,那屍體豈止血肉模糊?關節之處,白骨已經露了出來!
死屍我是見多了,但從來沒有見過那麼「鮮活」的,那一根要斷不斷的腸子,上面還有變了色半凝固的血漿,在緩緩地往下流淌;一陣比甲蟲屍體更重的鐵腥味,一點也不客氣地鑽進我們的呼吸道中。
我必須要暗暗運氣,才能壓制住腸胃的翻滾!
「是他的屍體嗎?」雨梅看也不再看,把頭埋到了我的腰際。
我使勁地晃了晃頭部,試圖去專注於裹在屍體上,沾滿了血液的皮革,以皮革的多寡和破爛程度上來看,的確是德宗阿卡的穿著,更具象的證據,則是那衣服上,粘著好些毛髮。
我得出了和雨梅一樣的結論,深深蘇了一口氣:「是他!」
「他這麼會死得這麼詭異,他原本打算要去哪裡?」寧武喃喃地道。
因為德宗阿卡的屍體,我們沒有辦法看到頭顱,他是捲曲著卡在離地將近兩米的石縫之中。
「石縫之中好像另有乾坤,他是想進到裡面去,顯然來不及了。我們要把他的屍體弄下來,爬進去看看!」我道。
寧冰發出了一陣怪聲,聲音從她的牙縫中擠出來,表示她心中有極大的不滿。
弄開屍體的事,只能由我和寧武來做,少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肌肉的德宗阿卡,也不是很重,被我們一拉,就掉了下來。
石壁上露出的洞口,比我想像中的要大得多,不過對於黃鼠狼來說,可能要過去,有些困難。
我把屍體又弄遠了些,才對黃鼠狼道:「你先上,你要是能過,我們這裡的人就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