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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翼古札果孽卷:第2章 亂草惡叟

    白玉郎下意識朝自己馬背上那行箱看了一眼,黯然不語。

    「小君姐,小君姐!你怎麼樣?」白玉郎正解行箱,身後雲鳳焦聲呼喊,陸少秋回頭間,連小君抱臂蜷在雲鳳懷中突突打顫,牙關咬得吱吱響,神志已見混沌。

    「小君是不是著了涼,要不生個火烤烤?」陸少秋無措地撓頭,忙不迭將背上包袱置於牆跟,胡亂往地上搜尋鄉民留棄的柴草。無奈雨水早將地上僅存的幾撮柴草浸濕,哪有乾草引火?

    「這兒有幾捆花梗,好像還是乾的。」白玉郎借著閃電餘光,一眼望見西牆跟堆疊著一垛半人高的綿花樹梗。

    「這是附近農家的吧,只怕不妥……」雲鳳為難道。

    「顧不了這許多了,臨走時給留些銀子吧!」白玉郎奔到西牆抄手從梗垛上拎起一捆花梗,卻不想腳底下黑暗中索索聲起,一團物事蠕蠕而動,迷迷糊糊傳出話聲:「誰?--誰家的娃娃,敢拿走我老人家的被子!」

    「什麼人?」白玉郎驚喝一聲躍步跳開,眾人齊向那團黑影審視。

    憑藉時隱時現的閃電,只見那梗垛下懶懶躺著一個六七十歲蓬頭垢面的乾瘦老漢。

    眾人相顧愕然。

    險天惡雨,一個鄉野村農竟在這樣一堆亂柴下——安然大睡?

    「哼,攪了我老人家的美夢,竟還問我是誰!」老漢撐開四肢伸著懶腰,頗為不悅地嘟噥:「你這娃娃,有娘生沒爹教的嗎,這般無禮?」

    白玉郎三歲時,父親便棄了他與母親妹妹離開了夢蟾宮,未能得享膝下承歡的天倫之情,心中時常遺憾。聞得他這等惡語,方才的驚亂全化作了怒意,不自禁地逼上一步。

    那老漢見他神色,蔑笑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你!……」

    「老人家,老人家!……」陸少秋急忙擠上前來嘻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得很!我們不知您在此休息,攪擾了您歇息,不知者不罪嘛哈!還請您多多包涵,我們----」

    「呸!酸死個人!」冷不防老人厭惡地朝地唾了一口:「仗著自己讀過幾句書,就不說人話!哼,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有爹生,沒娘教!不知道我在這兒睡覺就可以拿我的柴禾了嗎?」

    陸少秋八歲時,父母不知因何事爭吵,母親岳雪梅一人一馬離家而去,至此天人永隔。

    老人這漫不經心兩句搶白,正中二人身世痛點。陸少秋與白玉郎驚怒之下,同時感到一陣侵骨的寒意。

    老人見他二人吃癟,冷笑一聲,撈起身旁白玉郎丟下的那捆花梗蓋回身上,復又躺倒。

    連小君的呻吟聲越見微弱,唯聞得橋廊外風疾雨驟。

    上官雲鳳見他倆鎩羽而歸,心中不忍,躊躇著上前道:「老人家,真對不住,我們的朋友病了,我們能不能向您買些柴禾為她暖暖身子?」

    她本作了被老人惡語拒絕的打算,不料老人哼哼了半晌,忽然道:

    「嗯,你這女娃娃,老人家我喜歡!想要我的柴禾也不難,不過用錢可買不動!」

    上官雲鳳心懼他另有歹意,微微遲疑,但念及小君危難,只得依言道:「老人家,那---那便要怎樣?」

    老漢怡然自得地坦身仰臥,高高擱起一條腿,眯眼道:「你這女娃娃生得好看,想來手法也不會差,不妨幫老人家我捏捏腳,捶捶腿。說不定我一高興,不但柴禾有了,你這位朋友的病也能順道給治了!」

    陸少秋瞅著他大言不慚的模樣心中好笑:好你個刁惡的老頭,倒比杜聖心還狂了嘛!

    他挽起袖來嘻嘻陪笑道:「老爺子,我手勁兒大,讓我來伺候您吧!」說罷裝著毛手毛腳上前。

    「唉——使不得使不得!你手勁兒太大,別教捏碎了我老人家的骨頭!」

    剛俯下身,老人驚呼怪叫,一隻枯柴般的手掌揮撥開來。陸少秋乍覺一股強勁力道向臂上筋脈透入,渾身戰瑟,向後重重跌坐在濕冷地上。

    「年輕娃娃不懂事得很吶!說你兩句就來欺負我老人家嘛?哼,我可不依!去去去——」老頭惶恐地擺手護住自己雙腿,朝雲鳳怒嘴:「讓她來!還是這女娃娃最合我老人家心意!」

    陸少秋那一跌一坐,在旁人看來只道是他大意失衡,只有他自己明白這粗俗無比的鄉野惡叟竟是身懷絕技,驚駭之下收了戲耍之念,起身來留意觀察。

    老人適才那一掌,雖沒用上十成的功力,但常人孰般無備下只怕也要震得筋損脈斷立時廢了,而陸少秋只作無覺般向後坐跌了一跤,老人也是心生讚賞,微笑著望了他一眼。

    白玉郎見陸少秋吃了暗虧而全無反抗,料知其中必有蹊蹺,雖心中躁惱也不能發作。

    雲鳳見他二人束手,皺眉道:

    「老人家,您要我幫您捶捶腿,晚輩自是高興的,只是我這位朋友病得厲害,我若離開,誰來照顧她呀?」

    老人朝玉郎和少秋瞟眼道:「叫他們照顧不行嘛!」隨手朝白玉郎一指道:「你,替女娃娃扶著她。」又朝陸少秋呼喝:「你!拿柴禾去生個火吧!

    「我……我來照顧小君姑娘?這,這恐怕----」白玉郎眼望少秋尷尬道。

    「不如我來照顧吧。」陸少秋剛開言老人便搖頭道:「不成不成,這火非你生不可!叫他照顧這女娃又如何,又不會把她吃了去!」


    陸少秋一時語塞,也不知該如何向老人解釋他們幾人的關係。

    無奈,玉郎勉為其難看護小君,雲鳳上前替老人捶腿。

    好在她小時候也曾如此伺候過父親,手法未僵,但心中難免忐忑,脹紅了臉不敢抬頭。

    老人伸腰展腿煞是受用,一雙精亮的眸子不住地打量雲鳳,口中念道:「像,真是長得像極了!不枉我費了這番心思!」雲鳳不敢惴想他這話的意思,只得小心戒備。

    那邊陸少秋好不容易忍住了氣從老人身後抱來一捆柴梗,可看似乾燥的梗草怎也點不上火,眼見著手中火媒耗盡,那火仍病怏怏地無甚動靜,急得他抓耳撓腮。

    連小君此時已倚著白玉郎沉沉睡去,想是毒發後疲累得緊了。玉郎手腳僵硬地扶著她一臉的不安,見得少秋狼狽,忙道:「不如我來試試,小流星,你來扶著小君姑娘吧。」

    陸少秋如蒙大赦,正要起身,那邊在雲鳳的揉捏下坦腹假寐的老人突然道:

    「笨娃娃!點不著火,就不會用內力催一催?能者多勞,這兒就你的武功最好,要不怎會便宜你生火?」

    此言一出,白玉郎和上官雲鳳俱各驚得目瞪口呆。饒是陸少秋對老人早有提防,也自嚇了一跳。

    老人哼得一聲,也不再賣弄,怒聲道:「還不生火?就算那女娃娃睡了過去,老人家我還想借著火打個盹呢!」

    陸少秋知他並無惡意,心下倒是鬆了,依言催動內力續熱。不一會兒,柴草水汽蒸騰,那火果然熊熊燃起,廊橋頓時暖亮了許多。

    陸少秋收功既罷,剛回頭便聽連小君在玉郎懷裡迷迷糊糊喃喃:「小流星,我頭好暈-----好想吐---」

    「雲鳳,怎麼辦?小君又毒發了。」陸少秋大急,奔過去自玉郎手中攬過小君,對雲鳳道。

    上官雲鳳心中焦急,手下卻不敢懈怠,看老人雙眼緊閉微有鼾聲,似已睡熟,才小聲問道:「你們從閻羅谷出來有幾天了?」

    「六天。」

    「就一天了!」雲鳳顰眉「我聽杜聖心說過,丹鈴草毒性雖緩,發作起來卻一日緊勝一日,到得第七天上,便毒發無救了。我們得趕緊找到藤羅香草,不能再耽擱了。」

    「我馬上回閻羅谷去采!」陸少秋立起身來抬步便走。

    「來不及!」雲鳳忙道:「來回閻羅谷至少要三天,那藤蘿的莖果必須在摘下半個時辰內服用才有效,我們不如到附近山林找找吧!」

    「這麼大的雨,時間又這麼緊,我們----我們上哪兒找藤蘿香去呀?」陸少秋心亂如麻在原地團團打轉,驀地止步,狂拍自己後腦:「我怎麼這麼笨!我服過雪龍火珠,我的血不就是百毒克星嗎?讓她喝下一點我的血,一定有用!」

    「這使得嗎?」白玉郎將信將疑。

    「使得!我用這辦法治過她一次的。玉郎快拿劍來,幫我扶好小君!」白玉郎呆了呆,不及細想,將他的心劍遞了上去。

    雲鳳聞聽他要割血替小君療毒,心中惻然,轉頭不忍再看,裝作顧自替老人捏腿。

    正此時柴垛上已是鼾聲雷動的老人驀得冷笑一聲:「娃兒,你若想她早些死,便用你的血餵她吧!」

    此言一出,廊橋內寂若凝冰!

    雲鳳僵住了手吃愕地望著老人,過得一剎,陸少秋與白玉郎同時驚問道:「為什麼?」

    「呵,為什麼?」老人輕笑一聲挺身坐起,揮手示意雲鳳退過一旁。

    此時一道閃電劃亮,眾人這才看清了老人的廬山真面。但見他鷹鼻深眸,自松陷的眼窩中透出一絲狂放與不屑,篤然道:

    「你不但服過雪龍火珠,還在七日之前服下了百花之王淬鍊的血蘭金丹!是也不是?」

    陸少秋渾身悸動:「敢問您---您老人家究竟是什麼人?」

    「哼哼,先別問我是什麼人,且答予我,是也不是!」

    「是!晚輩姓陸,名少秋。懇請老前輩賜教!」陸少秋被他攝人氣勢所服,恭敬抱了一禮。

    老人眯眼微笑道:「好,好!果然是你。」言罷怡然自得地閉上眼,側頭細忖著某事。

    三人心急如焚,廊橋外風雨聲疾,半晌不見老人有甚動靜。

    「老前輩,為什麼不能用我的血救小君啊?」陸少秋終於忍不住道。

    老人點了點頭,突然自梗垛上一立而起:「好吧,老人家我就指點指點你吧!」

    他欠身望向箕坐柴垛上的雲鳳,一臉祥和:「女娃娃,你可知那丹鈴草與藤蘿香的生性毒性?」

    「知道。我聽杜----」雲鳳下意識望了眼陸少秋,忙抿唇改口道:「聽人說過,丹鈴草生於陽而毒性至陰,藤蘿香生於陰而毒性至陽。兩者相剋相生,達以毒破毒之功。」

    老人點頭道:「不錯,丹鈴草至陰,而血蘭更乃世間至陰至善的不世奇珍,四甲子一花,瓣四片。服一片即增一甲子功力,益壽延年永葆青春,煉成血蘭金丹服下,更增無上神效。然血蘭金丹服食後七七四十九天內,體內骨血汰換之時,會催生至陰血寒,故而尋常之人須有至陽藥引同服,否則便會傷及性命!」

    他頗有深意地回望陸少秋道:「你服過雪龍火珠,正好能克制住了血蘭金丹的寒毒!……年輕人,血蘭金丹那般至上聖品,被當作傷藥用來救命,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吃得的!予你金丹那人,若不是知你有此際遇,哪輪得到你占這便宜?」

    「你用你的血餵她,丹鈴草的毒性雖能被雪龍火珠所解,但憑她這單薄的身子怎又經得起血蘭金丹的至陰寒毒?加至風寒體濕,只怕她立時便要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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