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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門有個小竹馬:394、餵了狗

    錢如意好奇,這碗就算是生鐵鑄成的,都扁了也該裂了啊。文師閣 m.wenshige.com她撿起來看了看,除了扁,一條裂縫都沒有:「這難道是白銅的」

    周唯心道:「不是白銅,是白銀。」

    錢如意下意識的就將那銀碗扔了出去,仿佛被火燙了一般甩著手:「銀銀的」

    她就是個窮丫頭來著,能做到看見別人家的好東西不心動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要是自己家有個銀碗,她肯定激動的不能睡。因為別人家的東西她不用擔心,自己家的會擔心丟了或者怎麼樣。

    很多時候,對於貧窮乍富的人來說,財富也是一種負擔啊。

    錢如意自來就想的很清楚,所以她從不貪戀銀錢,身邊一直就沒有存過太多的銀子。因為,有了錢她睡不著啊。

    她看向另一個包袱,竟然不敢去打開看了。這要還是銀碗什麼的,錢如意覺得自己離壽終正寢不遠了。她會睡不著,然後把自己熬死的。

    郭福人高馬大,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從山下到山上,來來回回好幾趟,硬是將錢如意這裡不大的院子都堆滿了。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鍋碗瓢勺。郭福說他自己把家裡能拿的東西差不多都拿來了。

    先前錢如意還不信,這個時候不由得她不信了。恐怕半個郭家現在都在這裡了。

    錢如意身為守靈的妃子,她居住的地方尋常人等是不能來的。但是不包括子侄等人。錢如意曾撫養過郭福,也曾教養過周唯心,所以他們可以來去。但也只限於他們自己,旁的是連一個使喚丫頭都帶不得的。也難為郭福十分的聽話,竟然也不嫌麻煩,自己將那所有的東西搬了上來。

    不過,如今的錢如意,看著那些東西便有些哭笑不得,更加的有些忐忑難安。這些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啊。要是丟了一件都夠要錢如意半條命了。

    況且,這院子雖然鄙陋,但是住人可以,旁的東西確實不能堆積的。弄不好,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下來,錢如意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周唯心是十分了解錢如意的,將手一揮,命令郭福:「把這些東西搬到後頭趙叔叔那裡去。」

    郭福倒是個聽話的,聞言二話沒說,真箇又將那些東西搬到屋後趙豐收那裡去了。

    雖然他力大無窮,可是這來來往往許多趟,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錢如意煮了一大鍋粥,又蒸了一大鍋的乾糧端上來。郭福胃口一向極好,並不挑食。就著清汆山野菜,少有沒鹽的,他卻吃的唏哩呼嚕,美味無比。就連一向吃不下東西的周唯心都被他的吃相所感染,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粥,又吃了一小塊乾糧。撐得她挺著肚子在院子裡溜達。

    錢如意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生恐她有半點兒閃失。

    周唯心在院子裡饒了半圈,忽然響起什麼,喚道:「郭福。」

    郭福屁顛屁顛的跑到跟前:「什麼事」

    周唯心道:「你不能在這裡。」

    郭福並不問為什麼,而是直接問道:「那我去哪裡」

    周唯心想了想道:「這裡距離你爹的行營不遠,你去那裡。到了那兒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你長大了,要來當兵。那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一概不許提。聽見了沒有」

    郭福點頭:「哎。」轉身提了他的紫金錘便要走。

    錢如意看看天色:「都這般時候了,你下不到山,天色就黑了。路上須不好走。莫若你在後頭你趙叔叔那裡將就一晚,明天再走也不遲。」

    郭福擺手道:「沒事,我膽子大,不怕走夜路的。」

    錢如意看向周唯心:「你也是,好端端為什麼忽然趕福氣走」

    周唯心道:「他如今大了,我又在這裡。要是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的。平白的麻煩。反正他那樣一個人,就算走夜路,遇見個把歹人。他不去劫人家就是好的了。沒什麼可擔憂的。」

    郭福點頭附和:「是滴,是滴。我不去嚇唬他們就是了。」說完,提著紫金錘便下山去了。

    錢如意無力的看著周唯心,她是徹底搞不明白這丫頭的心眼兒里都是怎麼想的了,索性也就不想了。

    只是,天氣越來越涼,周唯心的肚子也是越來越大,眼看就要生產了。這山上除了錢如意之外,就一個湘文和趙豐收。再多就是上頭雁棲寺里的和尚們了。

    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是能夠給周唯心接生的。

    錢如意急的一嘴一嘴起燎泡。偏偏自郭福走了之後,這山上忽然增加了將士把守,別說人上來,就算是趙豐收,往日裡還能去山下採買。如今也不能夠了。

    錢如意每日裡能見著的人,除了雁棲寺里的和尚,就還是那個經常來送東西的和尚慧空了。

    雖然沒人和錢如意明說,錢如意心裡也十分清楚了。周唯心先斬後奏,將了當今太后和皇上一軍。說不得這母子二人便斷絕她們和外界的一切來往,由著周唯心自生自滅的意思了。

    錢如意急啊。生孩子可是過鬼門關。一個不甚,小名就沒了。她半生流離,就落下這一兒一女。兒子還自幼遠離身邊,只有這個女兒自幼相伴著。倘若周唯心有個萬一,錢如意簡直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太妃奶奶,您為什麼嘆氣」湘文天真的望著愁眉不展的錢如意。

    錢如意看了他一眼:「你還小,不懂啊。」

    湘文一笑,天真無害,不過說出來的話卻並非那樣天真:「其實您不用隱瞞我。我都知道的。您是在發愁唯心姑姑要生孩子的時候,誰來幫忙。」

    錢如意道:「你倒什麼都知道。」

    湘文一本正經道:「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呢我娘曾說過,我們天佑部族,自那年戰後,人丁凋零,生孩子那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

    情呢。不管是誰,遇見婦女生產,都要自發的前去幫忙。」

    錢如意詫異道:「還有這事」

    湘文點頭:「我娘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不過,湘文的善解人意,並不能化解錢如意的憂愁:「可是,咱們誰都下不去,就算有人肯幫忙,那人也上不來啊。」

    湘文依舊笑得天真無害:「那有什麼,咱們下不去,自然有人下得去。旁人上不來,自然有人能將她帶上來。」

    錢如意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湘文道:「您就別管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說完就向外跑去:「太妃奶奶,我去找慧空他們玩兒去了。」

    自全生下山之後,山上就剩下湘文一個。他悶極無聊,便去找雁棲寺的小和尚們玩兒。這個時候早已和那些小和尚們混的很是熟悉了。

    錢如意也沒當回事,依舊去發她的愁。

    到了夜裡,湘文卻擁著被子,坐在屋子的門前不肯去睡。錢如意奇怪:「你在幹什麼」

    湘文道:「等人啊。」

    「等人等什麼人」


    「來了您就知道了。」

    錢如意反正也是愁得睡不著,於是就和湘文一起並肩坐在台階上看天。

    初冬的天氣,夜風已經很冷了。錢如意拿了一床被子,將自己和湘文裹住,祖孫二人相互依偎著看星星。

    湘文道:「我們西南地的星星也這樣亮,只是沒有這裡這樣的冷。」

    錢如意擁著他,慈祥道:「想家了」

    湘文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都這麼久了。春闈也過了,秋闈也過了,都不見我爹來接我。他是不是把我給忘了。把我娘也給忘了」

    「怎麼會呢你忘了他上不來啊。」

    湘文小大人一樣:「也是。」轉而又道:「也不知阿莫考中武狀元了沒有」

    「你怎麼會忽然想起他呢」

    「我也不知道。」

    「武狀元可沒那麼好考。」

    湘文道:「阿莫的功夫其實很厲害的。他只是太喜歡我娘了,所以才肯聽我娘的話。他那個人,其實也不算太壞。」

    錢如意道:「你倒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我娘說,做人要胸懷寬廣。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不能因為那個人是誰,就偏頗起來。」

    錢如意由衷道:「你娘很了不起。」

    「我也這樣覺得。」湘文依靠在錢如意身上,得意的笑著。

    夜漸漸深了,他畢竟年幼,就那樣依靠在錢如意懷中沉沉的睡去。錢如意正要將他抱回屋去。忽聽咕咚一聲,一件什麼東西隔著院牆被扔了進來。

    錢如意一怔。緊接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深更半夜的,能是什麼東西從牆頭上跳下來

    她倉惶的抱著湘文就跑進了屋裡,飛快的將房門關上,拿東西頂上。而後,扯動牆上的一根繩子。隱約間有鈴鐺聲響起,片刻之後,趙豐收便從屋頂上飛身而下。

    錢如意扒在門縫裡向外望,看見趙豐收的身影之後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她將門打開一個縫隙,囑咐道:「你小心些,別是什麼山貓野獸之類的。」

    趙豐收道:「不是野獸。」

    錢如意更加放心起來。裝著膽子打開了房門:「那能是什麼」

    趙豐收將匕首拿在手中,緩緩靠近那漆黑一團的東西:「似乎是個人。」

    「人」

    下一刻趙豐收將那人翻過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麼人」錢如意躲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向前看。

    趙豐收飛快的將匕首收進靴筒里,俯身將地上那人扶起,呼喚道:「大妹,大妹」

    好一會兒,那人才緩過氣兒來,咳嗽了兩聲:「摔死我了。」

    錢如意聽見這聲音,探頭看去,那黑影果然是趙大妹。她頓時便驚喜萬分:「大妹,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趙大妹無力的擺手:「好歹容我喘口氣兒。」

    錢如意兩忙走過去,幫趙豐收將趙大妹扶起,扶進屋子裡去。

    借著燈光,錢如意看見趙大妹的形容,頓時一陣心酸。如今的趙大妹滿頭白髮,面容蒼老。哪裡還有當年珠圓玉潤的美貌女子的模樣。

    「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趙大妹抬起有些渾濁的眼睛:「有吃的沒有水沒」

    錢如意連忙道:「有。」正要親自去廚房拿。趙豐收已經去了。

    錢如意拉住趙大妹的手,發現她的形容雖然蒼老槁枯,一雙手卻十分的柔軟。大約也沒有吃太多的苦,因此心頭的酸楚才略略輕了一些。

    趙大妹吃飽喝足,又依靠在椅子了歇了一陣子,這才緩過勁兒來:「如意啊,我大約見鬼了。」

    錢如意道:「此話怎講」

    趙大妹道:「我因為急著回京,錯過了宿頭,想著反正京城也不遠了,索性夜裡趕一趕,天亮估計也就到了。誰知,我正走的好好的,兩隻腳忽然就離開了地面,騰空架雲一般飛了起來。等我回過神來,轉頭那麼一看你才我看見什麼了」

    「什麼」

    「周玉郎。」趙大妹篤定道:「他雖然一副鬼樣子,可是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他的。因此一眼就認了出來。可是那廝卻仿佛根本不認識我一般,而且,他不是走著,而是提著我兩隻腳都不挨地的在飛。不是鬼又是什麼」

    錢如意苦笑一聲:「他並沒有死。」

    「他怎麼會沒死衛小姐給他的斷頭飯里摻了毒藥,他們夫妻兩個雙雙毒發身亡在經略府前。這是西南地多人都看見了的。我聽到這個消息,原本還想著畢竟相識一場,想要替他們收屍來著。到了那裡才知道,我當家的已經將他們收斂了。只是,老郭不在,那些兵勇們都不認得我。陰差陽錯的,我們才錯過了。」

    錢如意道:「西南地有個天材地寶,叫做二十四方勝,你聽說過沒有」

    趙大妹搖頭:「沒有。那是什麼東西」

    錢如意道:「那是一種異蛇,吃了那蛇,能百毒不侵。周玉郎正好捉到一條。」

    「這樣啊。」趙大妹瞪眼道:「那衛小姐知不知道」

    錢如意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趙大妹嘆息道:「衛小姐也是個苦命之人。一腔痴情,全都為了狗。結果竟然還是獨自一人先赴了黃泉。」

    錢如意等著嘆息:「誰說不是呢。」

    趙大妹沉吟道:「那周玉郎要是沒死,那他的樣子可是有些不大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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