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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靈歌

第002回 噼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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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靈歌:第002回 噼啪作響

    陽光就像一根長竹竿,剛躍過山崗,籠罩半山間的那層輕紗就被輕輕掀開了。

    薛四虎手裡提著一隻褪好毛的大公雞飛快跑上空地,金教授臉上燦然綻放一朵菊花……四虎家窮得叮噹響,今年秋學能拎只大公雞來,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四虎,你阿爹怎麼把家裡報曉的公雞都殺了?多可惜呀……」

    薛四虎半天喘不過氣來,「我不知道。」

    識海甚淺的薛四虎已經習慣用這四個字回答教授所有的一切問題。

    「快進去吧!你的位置在最後一排。」

    金教授剛想轉身進屋,見到村正薛寶義沿著田埂路過來,麻利地把公雞掛到晾衣竿上,急忙整了整幞頭袍衫迎了上去。

    「金教授,小女早上走得匆忙,忘給教授帶束脩了。」薛寶義把手裡一大塊足有十斤重的五花肉遞了過來。

    「村正您太客氣了……」

    看到那隻掛在竹竿上的大公雞,薛寶義一眼認出這是自家剛死的那隻霸道老公雞,剛才還耷在院牆上沒來得及埋……他和這隻大公雞朝夕相伴了七、八年,就算把毛褪得光光的,他還是一眼可以認出來,這大雞冠,在金蟾村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該死,太缺德了,這是誰家把我剛丟了的死雞當束脩。教授,您告訴我,看我不收拾他……下手也太快了,眨眼工夫還把雞毛都薅光了。」

    薛寶義雖然斗大的字識不得半筐,但對斷文識字的金教授那不是一般的尊重。今天在他管轄的一畝三分地出現這種有悖尊師重教優良傳統的惡劣行徑,他忍不住罵出聲來。

    「沒事,沒事,就是個心意……高高興興的開學日,村正犯不著為這點小事發火。」金教授儘管胸口像堵了一大團棉絮,但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這都是咱們金蟾村太窮的緣故,唉——!」

    薛寶義重重地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來,「金教授回家忙農活,一定累壞了吧?我采了點石斛給您補補身子。」

    「村正費心了,您如此客氣,讓我……」

    金教授,名丘園,字樸素,號草廬居士。

    年輕時熱衷於考學,在經過艱苦卓絕的四次省試取得「出身」後,一連五次參加吏部「書、判、身、言」四個方面的考試,無一例外名落孫山……年過花甲孑然一身的金丘園終於幡然醒悟,卻連維持基本生活都成了問題。

    三年前能在金蟾村開館教授,全是依仗薛村正的幫襯,接過那包石斛,金教授著實有些感動,眼眶裡隱隱有些濕潤。

    但村正薛寶義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面,「金教授,昨夜三更巨靈山一聲巨響,香氣撲鼻,紅光滿天,村子裡大公雞全都嚇死了,巨靈山今早乾脆連轟轟聲也停了……」

    金教授沉吟片刻回道:「古書上說巨靈山腹內育有仙胞,蓋自開闢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今早停鳴,定是有混世魔王降世了。」

    金教授說得極其肯定,五百多年前,隔壁小國傲來國花果山蹦出一神猴,大鬧天宮一事,早已經成為茶館傳奇。花果山跟巨靈山一比,不過是座小山丘而已。他這麼說,不由得薛寶義不信。

    「也不知是凶是吉?」薛寶義低聲問道。

    「吉,當然吉……」

    金教授的仕途走不通後,內心時不時盼望著杌隉之象早日出現,公雞死光,當不會是牝雞要司晨……當然這稍微有點邪惡的心思不好說出口。

    「唉……心裡還真有些不踏實。」薛寶義還是愁雲密布。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寬……」

    金教授還想勸慰幾句,祠堂內傳來「嗚嗚……」哭聲。

    滿臉愁雲的薛寶義趕緊說道:「金教授,您先忙著。今天天氣不錯,剛割的高粱頭還需再曬一個大熱頭,過幾日要釀新酒了,到時候我請先生到家坐坐……」

    薛寶義作一長揖後匆匆離去。

    教授一邁進祠堂,開學日興奮得有些過度的孩子們趕緊在座位上假模假樣端坐好。

    「金教授,鼻涕蟲把鼻涕塗到了娘娘的新衣服上了……」穀雨報告道。

    綽號叫娘娘的男孩,是金蟾村田寡婦的兒子,大名叫薛貴,性格綿軟得像個小姑娘,動不動就被其他熊孩子弄哭。鰥夫金教授對徐娘半老甚豐腴的田寡婦有些額外想法,對她的兒子薛貴平時多有照顧。

    「薛四虎——!」

    坐在最後一排的鼻涕蟲滿不在乎地站了起來,金教授拿起桌上的戒尺,想了想又把戒尺放下了,他顧忌戒尺粘上粘度驚人的鼻涕。

    「出去,站到天井蕭牆前,面壁思過。」

    薛四虎倒吸了一口鼻涕,很大聲地咽了下去,大踏步走出課堂。剛送了教授一隻大公雞,他心裡一點也不發憷。

    「好了,現在我們翻開《蒙求》,有誰可以背誦呀?」

    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舉起了手,去年學了一年的《蒙求》誰還不會背誦呀!

    「玉嬋,你來!」

    金先生點兵點將道。


    「王戎簡要,裴楷清通。孔明臥龍,呂望非熊。楊震關西,丁寬易東……」

    所有學生隨著薛玉嬋的背誦聲,都搖頭晃腦背誦起來。

    褲子破了一個大洞的薛四虎,在瑟瑟秋風裡鼻涕不時流下,他摳下一塊鼻屎塗在了影壁上,想了想又拿回到手上,很無聊搓成了一個小球。一個身影投在了影壁上,薛四虎調過頭來,見是一個光著膀子,下身只圍著芭蕉葉的男孩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誰?」

    楓葉已醉紅,見到這特清涼的男孩,薛四虎並沒有一絲的驚恐。

    「你是誰?」

    那男孩鸚鵡學舌。

    「呵呵,你連我都不知道嗎?」

    薛四虎想藉機吹噓一番,娘姥姥的,竟然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可以吹上一吹的傲嬌事跡。

    薛四虎吸了口取之不盡的鼻涕,一口吐出二丈多遠。

    那男孩想學著薛四虎的樣子倒吸一口鼻涕,但這玩意卻不是想有就有的,連吸了好幾口,徒勞無功。

    薛四虎得意地哈哈一笑,又猛地來了一口,這次更是驚人,躍過高高的影壁,飛得無影無蹤。

    那男孩見薛四虎有瞧不起他意思,尖著嘴唇,頭一甩,嘴裡噴出一口吐沫,躍過高高的門檻,飛出五、六丈遠,砸在空地上,騰起一股細塵。

    薛四虎大吃一驚,不服氣道:「敢跟我比尿尿嗎?」

    那男孩撲閃著一雙大眼睛,似懂非懂。

    薛四虎拉著那男孩跑出祠堂,來到祠堂邊的一口小池塘。

    「你先來……」拉下褲子的薛四虎說道。

    見那男孩沒反應,按捺不住的薛四虎拉下褲子,咬緊牙關,用一個所有男孩子都懂的小動作嗤出一股細水柱來,既有力又有角度,射出老遠。

    那男孩樂了,掀開芭蕉葉,一股清亮的水柱,越過了小池塘,打在對面芭蕉葉上「噼啪」作響。

    見到這驚人一幕的薛四虎,還想負隅頑抗一下,無奈小腹內存貨已空。

    「進學堂前我已經尿過了,下次與你比過……你是哪個村子的?姓甚名誰?」

    也不知道是男孩沒聽懂還是懶得回答,收起水槍後,和薛四虎一起打了個冷顫。兩個年齡相近的男孩一起放肆地大笑起來。

    「我叫薛四虎……你如果記不住,喊我鼻涕蟲也行。噯,你不冷嗎?」

    薛四虎對這個大勝自己兩場的光身子男孩,心服得一塌糊塗,很想跟他交個朋友。

    「好啊!教授叫你面壁思過,你跟小乞丐倒玩得開心……我跟教授說去。」

    穀雨在祠堂門口大聲喊道。

    金教授因為要整理一下剛收到的二十多份束脩,在薛桂芳背誦了一遍《蒙求》後,早早就下課了。

    「金蟾村的狗啊,遇到黑塔繞道走啊!金蟾村雞啊,見了西施蓬蓬飛呀……」薛四虎幾次被穀雨打小報告,忍不住嚷嚷起村子裡打趣穀雨爹娘的順口溜來。

    見穀雨一下啞口,很是得意的薛四虎朝邊上的男孩說道:「來,我們一起喊……」

    轉頭間哪裡還有男孩的小身影。

    「癟谷秕,都怪你大嗓門把我好兄弟嚇跑了,你得賠……」薛四虎逮住這一理由,和穀雨吵成一團。

    「穀雨,別理他,咱們和娘娘一起玩踢毽子。」薛玉嬋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錦雞毛做的毽子來把穀雨拉走了。。

    薛四虎見沒人搭理他,漸生無聊。他慢慢靠近玉嬋,一把抓住起起落落的毽子,撒腿就跑。

    「鼻涕蟲,那是我的毽子,你要是敢把鼻涕蘸到毽子上,我跟你沒完沒了。」玉嬋瞪圓了一雙杏眼威脅道。

    但薛四虎豈是用一句威脅話就能嚇住的?

    「在我手上就是我的,要不你喊一聲,看毽子答應你不?」薛四虎一臉的無賴相。

    薛四虎學著女孩的樣子,忸怩著把毽子扔到了半空中,毽子沒踢著,右腳上的鞋子卻踢飛了出去,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在池塘水面上濺起一串水花。

    薛四虎一下傻了,他就這一雙鞋子,不是開學第一天,他娘是不會允許他穿鞋子的。如果弄丟了一隻,回去免不了一頓雞毛撣子。四虎撲到池塘邊上,眼睜睜地看著水面上那幾竄水泡懊悔不已。

    薛玉嬋和穀雨撿回毽子,幸災樂禍地在遠處笑著喊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就在薛四虎悔不當初的時候,池塘里「噗通」一聲,濺起一串水花……也就兩口煙的工夫,一個小腦袋露出水面。只見他胳膊一掄,薛四虎的那隻破鞋扔回到了岸上。

    「是你啊!多謝了!」

    薛四虎看清楚幫他跳進池塘撈鞋的是那個跟他比尿尿的男孩,破天荒地道了聲謝。

    男孩笑盈盈爬上岸,水淋淋的屁股消失在芭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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